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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 寂静岭小说(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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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6-13 23:24:1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寂静岭
(游戏完整剧情小说)

The fear of blood tends to create fear for the flesh…


  小镇甫涉足,忆言犹谶语:
  肉惧当从血惧生,其说或如许。
  雾霭锁眼帘,彷徨立虚空。
  唯觉怪力犹在背,雪地遗行踪。
  锈地并昏天,白日余嘈吵。
  兼有朱殷达摩剑,居民命不保。
  阴司日已近,回首路已杳。
  谁为恶魔所赶驱,愚顽自知晓!


  他带着相依为命的小女儿,在灿烂的八月出发,去小镇“寂静岭”享受一次轻松闲适的假期。
  然而,一场车祸和女儿的失踪,却把他的生活抛进了莫可名状的深渊。
  他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着,走进了这个小镇,发现的只有浓雾,死寂,寒冷……
  --孩子,你在哪儿?
  ――寂静岭,你究竟怎么了?(wings所加的开篇词,不算正文)

  本文获得原作者X-treme授权翻译。译于2003-04年初,其后陆续有所修订。

  引言
  1.走向黑暗
  2.寂静之语
  3.梦中
  4.时间的沙粒
  5.午夜校园
  6.异次元世界
  7.噩梦再临
  8.重归毒焰
  9.幻象谷
  10.门的另一边
  11.世界之巅
  12.惊变
  13,世界撞击时
  14.黑暗与孤独
  15.地府甜梦
  16.侵袭
  17.伤痛的泪
  终章


  引言

  你可曾有过噩梦?

  这也许听起来像个蠢问题。当然,我们都做过噩梦。我们所有的梦都曾在某一刻被过去可怕的意象充满。我们都有过这种令人不快的梦,但那不是我在谈论的。

  或许问题可以明了一些。你的生活里曾经有一段时间,你不相信你在经历的是现实吗?你周围的一切可怕得不真实的时候?你自问“这应该是梦吧”的时候?

  我相信有很多人都会回答“是”。我想这无可质疑。我自己就有很多次不相信正在发生的事,有很多次认为自己在做梦。

  当然,也有你因为好事而认为自己在做梦的时刻。那些美妙得不真实的事情。但这两种梦在睡眠中可以是同样不幸的。当你从一场真正可怕的噩梦中醒来的时候,你会庆幸它不过是梦。而当你从好梦中醒来,你又渴望它会是现实……

  我知道,这看起来像是关于梦的闲扯。但我得把这一点跟你讲清楚,这样你就能完全明白我在讲什么,否则我的故事就没有意义。在开始之前,我自己有些东西需要你了解。.

  天哪,我作自我介绍了吗?真对不起。我叫哈利•梅森。可以说我是个作家。你可能看过了我以前的小说。我知道我最近的作品调子都很黑暗,几乎是喜怒无常的。大概这也是因为我是个鳏夫。我妻子过世了,抛下了我跟女儿。我不想谈论她的死。那,不是个快乐的话题。我只是……不,算了。不说我妻子了。

  但我女儿--我猜你该了解她一点儿。巧儿不是我亲生的女儿。她是在路边捡来的。

  我一般不会随便从路边抱回个孩子来。但有什么叫我改了主意。要么是那个孩子甜甜的小脸,要么是我妻子看见孩子时的表情。我从没见过她那么看别的孩子。我们还没明白过来,已经把她抱起来带回家了。

  不要认为我们只想收养个孩子。我妻子确实想生一个,但她有不孕症。她生不了小孩,身体也相当不好。所以抱回巧儿就成了唯一的选择。而且巧儿给人某种感觉,说不清的感觉。

  但几年之后,妻子病故了。我永远忘不了那天。还是那句话,我不想再提它。

  要是你觉得这个没用,我很抱歉。但你确实需要知道巧儿和我妻子,如果你想完整地了解这个故事。

  我噩梦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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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13 23:24:4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章 走向黑暗

  我记不得什么时候我们决定去度假了。这毕竟是好几年前的事,但有一天我从书桌前边站起来说了句:“我得歇会儿了。”我估计人们大都在接近中年危机时这么做。无论如何,我写作的文思也枯竭了。

  另外,我的多数作品也都太黑暗,都那么压抑,无常,给读者一种悲伤的印象。我不由自主地这么写。是我妻子――我太想她,都不想提她的名字――怕这会把更多的悲哀带到我心中。事实上,没有巧儿,我就不想活了。有巧儿这样一个女儿带来的欢乐如此巨大,我生活中的阴暗明显地减少了,除了我笔下。

  确实需要休息。觉得生活中的紧张简直要把我引爆了。决定去找个旅游的地方。眼下谁都知道想要度假对一家人而言并非容易的事。找个好去处就得花不少工夫,诸如确定钱够花的,找合适的时间动身,以及为这些在笔记本上腾地方。把这些都想好了,我开始搜寻行动。

  旅行手册从来帮不上忙,但我想不出拿什么别的去找度假地点了。书上的大部分地方收的费我一辈子也挣不来。天知道什么样的人能住得起那样的旅馆。此外我也知道自己买不起飞机票。其实应该买得起,只不过我跟巧儿就都得少一顿饭。可能有什么能去的地方--比较近。开车比较近。

  把这些跳过去吧,因为上帝知道我花了多少时间找地方!但我最后总算选中了这个。看起来是个漂亮的小镇,有三个城区:购物,居民跟旅游。也是挨着湖建的。我仔细找了找有没有“家庭活动”。镇上有一个狂欢节挺不错,总的说,听起来是个完美无缺的旅游点。巧儿跟我可以住在汽车旅馆,游泳,没准还能去狂欢节。

  我问巧儿愿不愿意去。她问那儿叫什么名字。我和蔼地告诉了她,可她的反应看着挺怪。她直截了当地告诉我她对那儿有种怪异的感觉。我朝她扬起眉毛,不明白我疯狂的小孩在想什么。她可能在逗我玩,但她的语气让我不得不承认。我从来没听见巧儿这么说话,从来。她把想法描述得让我有点迷惑了。但即便如此,她说她愿意去。然而她说的话是……是我想任何正常的七岁孩子都不知道的。我不是说她学坏了说脏话,她用的词富有表现力,几乎在我脑袋里画出画来。去那儿真是个好主意吗?或许巧儿的害怕是有理由的。

  然而过了一周,我们把这事就忘光了。我花了将近一个星期准备,后背疼得要死。巧儿以前一直跟我说我除了写作还得干点别的,说我得在外边多做点事,吃得健康一点。她不管什么时候这么对我说,我都是一笑置之。这让我想起了我是个多么该死的伪君子。平时告诉她出去跟朋友玩,多吃蔬菜;我两样都没做到。平时我甚至压根就不出去。朋友也不多。我一直觉得巧儿是我唯一需要的人。

  夜没深我们就万事具备了。我跟巧儿说她在路上可能会睡着。那儿并不象我以为的那么近。从家到那儿要好几个小时。巧儿把她常用的图画本带上了。我得说她从来不是世界第一的画家,但她的画每次都逗我笑。我还记得她画的头一幅画,画的是我。说真的,看着更象个寄生虫而不象人;但它自有自己的魔力。

  我们至少开了一个小时之后,巧儿睡着了。我一直喜欢看她睡觉,她的样子真像天使一般。但我还是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路上。我讨厌开车去什么地方,我还记得爸爸开车带我去别处的日子,我瞅着他,想不出像开车这样有意思的东西是怎么变得没劲的。但我很快意识到开车也能是一种家务--一种没完没了,一点不让你休息的家务。

  几个小时过后,我们开到了一条盘山公路上。曲曲折折的路看起来还得走上几个小时。巧儿这时醒了,冲我笑了笑,我也回以同样的表情。走运的是巧儿从来不晕车。路上有不少岔路和拐弯,这算一件好事。

  路上一个人也没有,不过我明白了这是因为时间已晚。

  但是不知何故,我想我认得这个地方。我开始有奇怪的感觉……

  开始意识到巧儿的忧惧。

  突然从后视镜里瞧见了车灯。可能是另外一辆汽车?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会有别的车出来?想到那个人没准也在这么想,我笑了起来。我变了车道好让那辆车过去。

  那不是汽车,是摩托,可能是公路巡逻队的。我回头看看巧儿安全带系没系好。警察看了我一眼。是个女警察……脸的轮廓太柔和,不是男的。她冲我一笑,开到前边去了。我扬一扬眉毛。

  我认得她吗?

  走了不远看见了她的车。车还在,人却不在了。不管是谁都不见了。摩托的姿势挺狼狈,不由得怀疑她出了车祸,尽管哪儿都看不见她的尸体。可能她只是停下把车扔在一边了。她或许穿过了马路,尽管这么晚下车看起来很奇怪。

  巧儿直直地盯着窗外,显然跟我一样困惑。我们都摇了摇头,继续看上去无穷无尽的岔路和转弯。

  我真的累了,差点发现自己在方向盘上睡着了。我时不时地拍自己一下来保持清醒……或许甚至是保持意识。目的地已经近在咫尺。公路看着有点模糊不清了,我稍稍放慢了车速,这时候巧儿掐了我一下,当然弄醒了我。巧儿咯咯地笑了。她知道我情况如何。

  忽然前头一个什么东西的轮廓扑入眼帘。我不敢说那是什么,远远看着是蓝色的。巧儿盯着,好象出神了一般……就好象她知道是什么,为什么会在那儿。

  是个女孩!看不清,可我不能撞上她!我朝左猛打方向盘想闪开,汽车旋了180度翻倒了。头撞在方向盘上……真狠……

  人事不省,一切都成了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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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13 23:25:2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寂静之语

  头疼……

  什么都感觉不到。手,脚。看见的一切都是白的。象一张床单抛到眼前。试着动,不行。都不敢说心脏是不是还在跳。

  不敢说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要是死了,那这个地狱可真怪。只是一片虚空,动不了,走不了路,说不了话。也许我走在从这个世界去下一个的路上--

  突然否决了我死了的念头。手指头能动。决定试一下肌肉看看它们是不是能真干点什么。稍稍把手指抬了起来。好兆头!我没瘫痪,也不是濒死的状态。我估计得一步一步动作,不然就会被推到精神错乱的边缘。

  不久终于感到了四肢。但我不想动弹。不想清醒。不想知道我到了哪里。

  巧儿怎样了?她需要我!

  慢慢地睁开眼睛。眼皮抬起之前跳了几下。最后看见的跟我闭眼时一样,一片纯白。说不定我死了……

  不。我看见了汽车的仪表板,要是我没记错神学知识的话,汽车是没有灵魂的。手放在前额上揉了揉,希望缓解一下脑子里的跳痛。我摇了摇头。我还活着。我猜这是件好事。手放在旁边的空座位上支住身体。眨了眨眼,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清楚。

  等等--旁边的空座位?

  巧儿没了!

  我看着座位。巧儿不在。哪儿去了?车门大开,可能她去找人了。我毕竟昏了过去,甚至都不知道还是不是今天。可能我到现在昏迷有一会儿,巧儿等不及了。

  打开车门,飞快地跨了出去,走进这个小镇。我开始糊涂:八月份怎么会这么冷?天上飘着小雪。有雾,还不小。前边一米都几乎看不见。这天气是怎么搞的?脑子里死活找不出答案。

  这儿也很静。太静了。人们都哪儿去了?我看着前面的建筑和店家。没有一个人。我朝停在人行道旁边的一辆轿车里看了看,没人。唯一听得见的是远处风的低吟,奇怪地描绘出一个人垂死的声音。

  小镇看去很灰暗。天上没有阳光,让小镇几乎呈现一种黑白的颜色。一切好象都洗得掉了色。也没有什么颜色适合这种环境。没有颜色,没有声音……

  突然有什么声音从远处的混沌传来。像脚步。说不定有个居民能解释这种现象。要么可能是巧儿。我极力远望,远处是个人!黑色的短发,个子不高,像个小孩。

  巧儿!

  肯定是她!我永远都能认出生日给她买的那套衣服!她就在那里,直直地站着。

  天哪,她一定给吓坏了。我决定慢慢地靠近她,不想冒把她吓跑的风险。什么时候这种场合一个七岁的孩子都会吓着的,不管他们以前表现得多勇敢。可这是我女儿!最轻的声音都差不多能把她吓出心脏病来。

  我小声清了清嗓子。

  “巧儿?”我用尽可能温和的声音说。

  但她的反应跟我预料的完全不一样。她开始走了几步,甚至没有转身看看是谁叫她。

  巧儿以前确实是个勇敢的孩子,可是,她真的勇敢到直直走下去,甚至都不回应爸爸么?好象她听见了我却不理我。更奇怪的是不管一个孩子多么大胆,在这种情况下肯定是不会有任何勇气的。我完全理不出头绪。

  巧儿还在走。要去哪儿?

  “你上哪儿去?”我问道,仍试着说得温和一些。还不停下。她怎么了?

  “嘿,等一下!别跑!”我冲她喊道。

  她跑了起来。

  我吓着她了吗?我怎么这么蠢哪?可能她一开始没听见,结果我一不小心把她吓跑了!可怜的孩子!我马上追了上去。她还有常识吗?她吓坏了没错,可跑开以前至少得先看看是不是我呀?

  然而更古怪的是她好象是故意离开我的。差不多像她知道是我,但决心逃走似的。什么能让巧儿从她爸爸身边逃走?我忽然转念一想。巧儿可能不知道是我,可能以为我是什么怪物。巧儿以前一直让我检查她的床底下看有没有怪物。想到巧儿以为我是怪物,我差点笑出声来。

  可是她不像害怕的样子。她没有尖叫,呼吸也很正常。似乎巧儿很熟悉这个小镇,知道她要上哪儿去。她跑过几个街区才停下一会儿,我也气喘吁吁地停下。巧儿想去哪里?

  发现巧儿停在了一个居民区的前边。她好象看了我一眼。就在那一瞬间,我简直敢发誓她笑了。然后又跑了起来。

  现在我是真担起心来了。巧儿以为她要去哪儿?最恐怖的是她知道我跟着她。我敢肯定。她直盯着我笑。我又向前跑去。不管累不累,我不能让巧儿跑掉。她是我生命中仅有的一切。

  巧儿跑过的街角完全弄不清。看着全都一样。可能是太累的关系。时间几乎静止了,眼前灰红一片,唯一清楚的是巧儿。还在跑。我知道我的体能一直不太好,可巧儿跑得比我见过的任何时候都快,在我前面三窜两跳。我惊讶不已。这真是巧儿吗?现在她看起来像别的人啊……

  不,绝对是巧儿。我明白。绝对是她!

  注意力突然集中在前边的路上。门的咯吱声在街道上回响。我来了个急刹车。她上哪儿去了?我左右张望,寻找着巧儿可能的去处。

  一扇门的轮廓猛然映入眼帘。是它。巧儿一定过去了。没有别的可能。不可能爬上了砖墙。太高了,也抓不牢。她也不可能转身,不然我就会跟别的一样清楚地看见。而且我听见门响了。

  别想了!去找巧儿!一瞬间这个念头进入脑海。一定要找到她。她肯定穿过了大门。没时间了!

  不假思索地把手放在门把上,稍停了停喘匀了气。转把手,开门。

  胃里突然翻江倒海。一条血流正向着门流过来,有一点沾到了鞋上。哪儿来的?我慢慢把脚从这可怕的红色液体挪开。眼睛慢慢顺着血流上去。突然我看见了血的源头。
  眼睛随着不容质疑的恐惧睁大了。好象这是什么人养狗的地方。浓密的草丛环绕着一间老旧的狗屋。那里,前面,是我见过的最恶心的东西之一。

  一只被肢解的狗……
  遗骸几乎没法看出以前还有皮。只有红色外翻的肉,还有溅出的内脏。看起来似乎是什么人有意干的。它被蓄意地袭击了。我简直不敢说它是只狗。

  胃缩得更紧了,在这令人作呕的场面之前。我慢慢走开,试着不让狗进入视线。那幅图景足够让最坚强的胃袋反胃,而我肯定没有世界上最坚强的胃。

  后院的遗骸正前一条胡同。我朝它看了一阵,停下想着谁的后院里会有胡同?这也太奇怪了点。

  我又深深吸了口气。哈利,别想了。你要找巧儿。想得太多,注意力都不集中了。而现在……我只需要集中。后院里有胡同不关我的事。巧儿可能进去了。我快步走了进去。

  胡同里没什么东西,只有管道,还有几个台阶。我把它们一一抛在身后,拼命把思想集中在巧儿。她在哪里?我半天没看见她了,让我担心她会怎样。

  跑完似乎永无止境的路,找到了另一扇门。不由自主地祈祷对面不要再有什么肢解的动物了。很快打开门走了进去。

  突然一种声音闯进了脑海。就在脑子里面,搞得头微微发痛。声音还不小,几乎敢说别人也能听见--呃,如果有别人的话。

  听起来是警报……

  要警告我什么的警报……

  然后暗下来了。胡同里的光线完全消失了,把我丢在一团漆黑里面。出了什么事?为什么突然就黑了?我掏了掏口袋,想找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手指忽然碰到了什么。一个打火机。

  我一般不带打火机,这回带上只是防备路上的什么事。带上它简直不寻常,象是我预先想到的命运。开始沿着胡同跑下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而这时什么都可能发生。思绪猛地让一种叽叽嘎嘎的声音打乱。听着像一个生锈的轮子什么的。我循声转过角落。

  一把轮椅。没什么特别的,尽管轮子还在转。我估计这不算什么。不管它接着走。

  然后,再一次,踏进了一滩更大的鲜血。

  这地方到底怎么了?我去的哪里都被血浸透了。十分钟里这是第二次踩着血迹,任何正常的人都知道不是每天都会偶然发现鞋子染上鲜血的。

  而且机会是,有血的地方应该有尸首……

  我完全正确。叫我惊讶不已的是,前面有一张盖着布单的桌子。布下面是一个胸口部位喷出血来的人体形状。我简直要吐出来了,拼命把这念头从脑海里赶走。无论如何我还没那么好奇把布单掀开看看。

  另一种声音爆发了,这一回比轮椅的嘎吱声大得多,听起来差不多像一台复印机。在桌子后面的铁丝网那一边隆隆作响。声音好象变得越来越大……

  像什么东西在靠近一般。

  我真给吓着了。直到现在我都试着给看见的东西找个合理的解释,可现在……我经历的东西真的找不出任何解释了。

  就像一场梦。

  不,更糟。一场噩梦……

  我摇了摇头,努力廓清思绪。我太想转身逃跑了,可有什么推着我向前。我必须救出巧儿,不管她在什么地方!我接着朝前走,跟着地上的血迹。头上的下水管道更多了。右边的铁丝网给染污地面的粘稠鲜血加了一种恶心的金属气味。大片的血迹上飞着虫子。我继续跑着,鞋子一定染成了暗红色。每一步都听见溅起来。这让我难受,实在难受。

  突然停下脚步。前边有什么。像一大块肉……

  人的。

  慢慢走近它。这是人的哪一部分都有可能吧。这么暗……这么腐烂。好象血都没了,这或许能解释胡同里的血,可一块肉怎么会有这么多?

  我忽然注意到了--不止一块。

  前面还有。什么人一定被撕碎了。我认不出散落的部分,可不管是什么都让我恶心得不行。

  在其中一块旁边跪下,我心跳开始加速。看见了像是刀伤的东西。尸体被砍成了碎片!几乎能肯定了。什么样的人能把另一个人撕扯成这样?要是这是谋杀,这可比我听说的任何东西都远远糟糕!

  视线慢慢顺着血迹,来到一片缠着电线的铁丝网。电线缠绕着的正是一具肢解的人体。

  我看着伤口,恶心得无以复加。谁干了这一切?谁能干这一切?我看见了尸体的面部,好象死前遭受了极大的痛苦。要不是几乎完好的面部和轮廓,简直不敢说它是个人。能认出它的胸腔和链子般垂挂出来的粗大内脏。撕裂的血肉如同碎纸片一样,在身上到处都是。伤口无疑是刀伤。

  但手臂伸了出来,像给钉上了十字架一般。我作为一个虔诚的基督徒,认得这个形式,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词。

  钉十字架……

  突然听见了好象笑声的响动。孩子的笑。我知道不是巧儿。听上去更像个小男孩。我迅速转身,把打火机举到空中。我注视着脚步逼近的位置。一直盯着,脉搏跳得像要爆开一般。然后我看见了。

  看起来像个--没有皮肤的小孩。

  拿着一把刀。

  天哪!我盯着他,不知如何是好。我给逼到了墙角。不管这个没有皮肤的独眼怪物是什么,如果用最成熟的术语,应该叫--我知道它是冲着我来的--我应该可以甩下它。它动作很慢。我朝左边一跳,跑了起来。我跑过了这些怪物……

  这些?

  有两个--一共三个!不知道是什么,可它还有同伙!我把它们统统甩在身后,朝着来时染满鲜血的胡同跑下去。我转身看看是不是还跟着我。行动很慢,但似乎就在身后。我一边跑一般回望,想确认它们不在攻击范围之内。

  猛然撞上了什么东西。

  一扇……栅栏?

  到底从哪儿来的?我盯着。这东西刚才不在这儿,把我的路堵上了!我试着爬上去,可办不到。怎么办?我不能死!我还不想!我……

  背上一阵剧痛。

  那些小孩!

  我大叫起来,背上血如泉涌。外衣的背面扯开了,好象还感觉到裂开的肉。我转身想反击。明白这是我唯一的生存机会。得拿我有限的搏击术把这些东西打退。

  可我一转身就挨了另一刀……在肚子上。

  呻吟。感觉身体前后都涌出了更多的血。小孩抽出刀子,我敢说看见内脏流出来了。简直跟疼痛一样让人难受。又一刀。感到生命正缓缓离我而去。我已经没法清醒。

  我已经没法活着。

  我站不起来。向前倒下,血流到地面上。我倒在自己的血泊中,溅起的声音依旧让我恶心,尽管我已经不能正常思考。

  我要死了。

  我不能死啊!我得救出巧儿!上帝怎么能在我的女儿需要保护的时候让我死?背上又是一刀。我再也坚持不住了。

  别了巧儿……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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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13 23:26: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梦中

  我在飞着……朝天国飞去。看得见远处一线光明。终于回家了。也许在那里终于能再见到她……我向着空中伸出手,试着尽快地抓住光线。我要去那里!在那儿我不会再有痛苦,一切都结束了。我进入光明,急切地想睁开眼睛。

  我忽然动了,坐了起来……

  我躺在……一把椅子上。

  我没去天国!我还活着!我在想什么?我在醒来之前都不该去那儿的!

  左顾右盼,仍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左边一张桌子。。这地方像个咖啡馆。桌上的瓶装番茄酱泼在了餐巾纸上。

  看向窗外,小雪仍在飘着,浓雾依旧弥漫。多亏了外衣,不然这种天气一定冻得够呛。突然把手放到肚子上。

  没伤。连一点衣服都没破。后背也没事了。摇头。难道……

  我在做梦吗?

  忽然听见咖啡馆的暗处传来脚步。我一惊,看不见暗影里的人是谁。但愿不是那些小孩之一!不想我的梦境成真……如果那真是梦境。

  那人走出了黑暗。还好是人类。我忽然倒吸一口凉气。

  我认得那身衣服!是那个警官!她抱着胳膊,朝我微笑。金色的短发被微风吹得朝后飘了一点,她的轮廓非常像我,只不过是女子的体形。浅蓝色的衬衫上徽章闪着光。袖子上印着B.P.D,衬衣可能是制服的一部分。浓黑的裤子侧面用皮套装着一把枪。她看上去很年轻,充满了魅力。真不知道她在这儿干什么。那次摩托“事故”之后她是怎么来这儿的?我决定不再多想、她毕竟是个警察,自有自己的办法。

  她坐在一把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我奇怪怎么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能这么冷静。我从来没有完全了解女人,可这一位看起来实在反常。夏天下着雪,又在这个废弃的小镇,谁能笑得出来?
  “你感觉怎么样?”她问我。我轻轻摇了摇头。我感觉怎么样?感觉像火车出轨,就是这个样!什么问题!我怎么到了这儿?我的问题呢?我叹了口气,试着思考。

  “好象我让卡车碾了过去……”我老老实实地说,“但是还好,我估计。”

  警官继续朝着我这边看。“这就好……”她如释重负,“你看上去不大好。”

  我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在什么地方找到我把我带过来了?我怎么到这个咖啡馆来的?也许她能解释。

  “你从这附近来吗?”她好奇地问,“你觉得能告诉我出了什么事吗?”

  出了什么事?我想自己在一条胡同里被扎死了,可没有伤痕证明。她也太冷静了!她肯定有鬼,我清楚!

  “听我说,我只是个游客。”我解释道,拼命不让自己失控。提防唯一一个我看见的活人也没用。我知道自己只需要得到一些回答,说不定我们能一块儿离开这个被上帝遗弃的城市,“我上这儿来度假。好象只是刚到而已。”

  “好象?”

  “啊,我出了车祸。可能昏过去一会儿。”我解释道,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想自己找出来。”

  警官摇头:“这样……”她顿了顿,“那,你叫什么名字,到底?”

  吃了一惊,居然还没自我介绍。她或许是我在这个小镇生还的唯一希望。我不知道外边是不是真有潜藏的危险,可我有个念头:自己确信的东西是真的。这地方并不安全。

  “我名叫哈利,哈利•梅森。”我正式地声明。

  “希比尔•班尼特。我是从邻镇伯拉姆斯来的警官。那你是哈利•梅森了,嗯?”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她怎么认得我的?我以前从来没见过她,还差点忘了自我介绍!

  “是。你认识我?”

  她点点头:“我不认识你,可我是你的书迷。”她笑了,“我看了你最近的小说。你真是个天才啊。”

  我吃了一惊。还以为没人看过呢。只是好象,我估计。我是说我仍靠鬻文果腹,所以肯定有人一直买我的书。她不像那种什么书都看的人,但毕竟吃一堑长一智嘛。

  我猛然僵住,眼睛睁大了。

  巧儿!

  我怎么能忘了她?她到底会在哪儿?我大概昏迷很长时间了。我抬头回视着希比尔,她蓝色的大眼睛仍旧盯着我。
  “可能是碰巧……”我开始说话,“你在周围看见一个小女孩了没有?”应该描述她一下,“黑色短发,看着大概有7岁。我的孩子。”

  希比尔摇头:“抱歉。这儿我除了你没看见别人。”

  怎么了?人们都哪儿去了?说不定这反常的天气把他们全吓跑了。不……一个小镇不会因为奇怪的天气跑光的,一定有人不会离开。

  “人们都哪儿去了?”我问。

  希比尔几乎是辛辣地笑了:“我要是知道一定会告诉你,相信我。”她叹了口气,“我知道的只是出了什么怪事。你试过电话没有?”她指向咖啡机旁边柜台上的电话。我摇摇头。

  “没有。怎么了?”

  “全没有信号了。我的步话机也是。我不敢相信他们把我一个人派到这儿来调查这个。”

  我吃了一惊。我估计任何像这样的事都会作为紧急事件通报。肯定不像是当地警察部门能解决的问题。

  “他们把你一个人派到这儿来为了这个?”我好奇地问。

  “不,是为了别的事。只是本地出的事。不过我刚到这儿就出了这样的事算我运气。我必须回去找人帮忙。你最好也跟我一块儿来。”

  点头。可我不能离开!巧儿还在这里!这种情况我不能丢下她!我一定要找到她!我连解释都没做就朝着门走去。希比尔猛然抬起手。

  “等等!你想上哪儿去?”

  我回头看着她:“我的孩子……我得去找她!”

  希比尔站了起来:“不行!”我让她的语气吓了一跳,“你知道外边有多危险吗?”她紧抱着双臂,歪着脑袋。

  我皱起眉头:“是,我知道,所以我一定要去找她!”我几乎是愤怒地说着,“巧儿是我的一切!她是我女儿,我不会把她丢在这儿的!”我得让她知道巧儿就是我的生命,不然她没准不让我走。不知道她会怎么应对我的认真,可我不怕。

  她慢慢走近我。“你……武装了没?”慢慢地问道。

  “我怎么了?”我让她的话弄糊涂了。

  希比尔转了转眼睛,就像我是低等的生命形式一般:“我是说,你有枪吗?”

  茫然地看着她。我有枪吗?好象正常的人一般不拿着枪到处跑吧。“没有。”

  希比尔叹气:“我猜就是。”她把手伸进皮套另一边的小包里。另外一把枪。我不知道她会……把它给我?“拿着,希望你不必用到它。”她把弹匣拉出来,上了另外一排子弹,然后拉了一下手枪顶端。我猜想这是打开某种保险。我以前从没见过真枪,自然也不知道零件是怎么运作的,尽管可能现在非学不可了。

  希比尔和我对视。“听着,拿着枪,拉这个是把弹匣退出来。”她指着扳机附近一个控制杆,“只在你没子弹又找到的时候退出来。想打开这个保险,把这个使劲往后拉然后松手就行了。”她指着枪的顶部。我从她的手里拿过枪,迷恋地注视着。我一直想知道枪是怎么工作的,可我从来不想要一把。暴力和死亡一直都是生活中两样我最害怕的东西。

  希比尔轻轻碰了碰我的胳膊:“听我说,你在开枪之前一定要明白你在打的是谁。除非绝对必要,不要开枪。”她放下手,“另外我回来找你的时候别误伤了我。明白了?”

  “嗯,谢谢。”我不知道在什么安全的地方需要陈述这些。 把它塞进口袋,想着它千万别走火。然而走运的是没有。手枪一放好我再次看向希比尔。

  “我很抱歉离开你,不过我确实需要帮助。”她解释道,“我会尽快回来的。别到处走得太远不然我没准就再也帮不了你了。”她顿了顿,眼睛瞧着地板,“哈利,千万小心,好吗?”

  我笑了:“你也是。”


  希比尔打开门走了出去,几秒工夫就消失在雾中,又留下了我一个。
  决定在这个咖啡馆到处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试着寻找除了弹子机之外能帮上我忙的。一直喜欢玩弹子机,可现在不是时候。也许都没有电,我就把它放过去了。柜台上看见了什么纸,好奇地检查了一下。地图!太棒了!正是我要的。我拿起来看了看。是居民区的详图,然而小镇的其它部分并没标上去。但愿我不需要去那些地方。只想找到巧儿然后离开。

  地图下边是一个……手电筒。它是一种可以放在外衣兜里的特殊型号。自己可以向前照,腾出我的两只手来。这种型号有时让警察用,我听说。可能是希比尔留下的。我也拿起它来。谁知道?保不齐就有用。搁在前兜里。正合适。

  突然转过头来。不敢确切地说,但我发誓听见了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飞过去。

  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可能是自以为在胡同里的经历搞得我有点紧张了。说不定我疯了……或者要疯了。我不能再这么妄想狂下去。

  这就该是我需要的所有东西吧。一张地图,一个电筒,一把枪。慢慢朝门口走去。我注视着门扉,想着外边可能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向上帝祈祷巧儿的安全。然后把手放在门把上。

  突然听见警报响。我着实吓了一跳。警报像个铃铛。会是什么呢?转向右侧,脉搏开始加速。

  只是个收音机。这收音机怎么了?难道它终于能收到外边的信号了吗?但愿如此。也许有什么人能帮上我的忙。

  缓缓走过桌子,警惕着周遭的每样东西。声音一点也不小。从收音机爆鸣而出,好象它有自己的生命似的。检查了一下,倒霉的是什么也听不出来。它怎么只是响呢?

  我听见了什么,心脏简直停止了跳动。玻璃碎裂的声音。立即回身。可能刚好躲过了那一击。玻璃碎片散落在桌边的长椅上。心跳加速。谁干的?玻璃不会自己碎的。我朝周围看去。会是谁呢?

  紧挨右手边的窗户碎了。什么东西撞上了我,让我滚到了地上。这一下实在厉害,身侧几乎都感觉不到了。赶紧睁眼。是什么东西?

  怪物……

  我只能拿这个词描述。怪物。它在我上空飞着,皮翼来回扇动。看到它爪子的尺寸和位置大吃一惊。它打算袭击我!我肩上已经受了伤。尖尖的脑袋直冲着我,它看上去差不多和人成比例,大小跟我仿佛。看得见它的尖牙。

  口水滴落。

  手发疯地在衣袋里寻找,那把希比尔给我的该死的枪。怪物朝我俯冲下来。我大叫一声朝一边滚开,勉强躲过,爪子击到砖地上。总算找到了。拼命拽着,想把它抽出来。一次次的尝试终于奏效,我瞄准了它,闭上眼睛。一辈子从来没打过任何东西,老实说,是因为不敢。手发颤,嘴发干,我就这么扣了扳机。

  怪物惨叫,但我明白它还没死。手上使劲,爬了起来,飞快地潜到咖啡馆的另一端。怪物朝我的头顶逼近。手在枪上来回摸索着扳机。找到了立即瞄准。又是两枪。

  打偏了!该死!那东西翅膀开始向后举起。它打算俯冲!我瞥见了它的大爪子。为我准备好了。

  我恐惧地大叫,再次扣动扳机。枪后座得撞上了我的脸。

  怪物再没有袭击……

  睁开眼睛。看不见飞起的怪物。左右打量。哪儿去了?目光来回移动,最后停在前面的地上。

  它就在那里。身上穿了几个大洞。我注视着它头上流出的鲜血。让我不快地明白……

  我杀了它。

  从来没杀过什么东西,或许除了虫子。但我刚刚杀了一只活的,呼吸着的动物,它把我吓着了。肾上腺素流过头部,让我知道这绝不是梦。这里究竟怎么了?我朝怪物的尸体看了最后一眼。不管它是什么,它想杀了我。我摇摇头。从没见过这种东西,但愿以后也永远不会见到。朝门口走去,想把杀戮的念头从脑海里赶跑。透过玻璃门望着外边的大雾。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也不想遇到。只想找到巧儿,离开!这一切看上去太不真实,但这环境绝非一场噩梦。

  我只要巧儿平安。可去哪儿找她呢?我走出咖啡馆的第一个念头似乎是最好的。

  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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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13 23:26:3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时间的沙粒

  但愿我能把事情说明白,就是说,我不想再进那条小巷。还不敢肯定那里发生的一切是不是真的。我有点犹豫不决,照着伤口不见了说,应该是一场梦。但也许,可能只是也许,这场梦要告诉我什么。

  也许要告诉我巧儿去了哪里。

  去胡同的路看上去比以前长了许多。我得查看地图,找出我要去的确切位置。这个小镇好象不“小”,空无一人让它看着更大了。我从没有感觉到如此渺小过,唯一陪伴我的是永无休止的风的低吟。

  最终到达那排房子的时候,我低头看了看路。还清清楚楚地记得这条道。梦境会如此真实可够奇怪的。我怎么会这么栩栩如生地记住细节?就像我真来过这里一般,然而并非如此。这种感觉不可能解释,不想再去说了。

  我朝房子的尽头走去。看见了砖墙。左边是生锈的大门,孤零零地悬着一个牌子。

  小心有狗。

  小心有死了的狗。小心有那条可怕地肢解了的狗。那条被狠狠涮了一把的狗。如果记得没错,狗是死了。我推开了门。

  狗还在那里,仍旧可怕地被撕成了碎片。

  我透不过气来。以为经历的一切不过是梦,然而一些细节却和真实如此吻合。走过狗的尸体,不想再回忆细节了。希望其它的记忆不会在这里重现……

  比如没有皮肤的小孩。

  跑进院子后方的胡同。里面很暗,同梦中一样。同样的两段楼梯还在,气味仍然难闻。飞快地跑过黑暗,想找到那扇门。很快找到了。但没有马上打开。理由看来很充分。我的理解力还没和这种情况挂钩。要是还有怪物怎么办?我握住门把,暗自祈祷。慢慢打开了门,另一只手去抓枪。朝里面看去,身体颤了一下。不像要暗下来的样子,我继续朝深处走去。

  然而这地方似乎塌陷了。进不去那梦中发现尸体的地方。看起来简直荒唐。大概这证实了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而已。我嘲笑了自己以前的念头--觉得这里面也许……只是也许有死人。

  我走到塌陷的附近去查看。叫我吃惊的是居然有点东西。一根铅管,可能是屋顶上掉下来的;还有一张纸。

  等等……纸上写着什么。我跪下捡了起来。很快发现了另一个物件,立刻认出了它,倒吸一口凉气――巧儿的图画本!我把两个都装了起来。我先检查了图画本,看看封面上有没有那幅画。

  巧儿的第一幅画,画的是我……

  她肯定来过!我想不出任何其它的途径让这有我的画像,这幅粗糙的画像的本子来这儿!可能她在这儿留下了什么线索。我举起那张纸,但愿它能透露点她的行踪。

  纸上有条细细的红线,我知道这是因为纸太薄,背面的东西透过来了。我待会儿再看它。可是这边写的是什么呢?

  去学校……
  那这是巧儿写的了!她肯定在附近的什么学校。我瞧了瞧地图。确实有一所学校。看上去比较近。把它圈了起来。巧儿可能在那里等我。她知道跑到像那样的安全的地方。按住心口,长吐了口气。然后把纸翻过来去查看那条红线。

  一条血画的红线……

  这个怪诞的小镇被血染得到处都是。我强制自己相信这并非不正常,不然我就可能越过不正常的边缘。我摇摇头继续检查血线。背面是一幅铅笔画,一幅溅污的地图,一些街道用血做了标记。红线标在某个街角。觉得这个可能有用,抄在了地图上,然后收起了钢笔。

  听见噼啪一响。我转身――看见手枪在离我一米多远的地方。它怎么到了那儿?耸耸肩,认定把这个奇怪地离我而去的手枪捡起来,不会有什么问题。我伸出手。

  有东西咬了我……

  我一下子跳回去,看着手上的大伤口。血轻轻地从上面滴落。惊恐地盯着手上的牙印。我认识的动物里只有一种有这种齿型……

  狗……

  我向前望去。一只没有皮肤的狗……

  它冲着我低吼,向后弓起身准备扑过来。粉红色的肉动起来像烧焦了的橡皮,血红的眼睛闪着光,以危险的姿势守着我的枪。我发现自己在发抖。我在这只狗面前完全失去了防护。狗缓缓逼近我。我向后慢慢退去,想跟这个……东西保持一段距离。

  突然被地上的铅管绊倒了,重重摔在地上。狗应声向我扑来。就像它在慢镜头里一般,我抓住了身前的管子。没时间蓄力就把管子向前挥去。感觉到狗和它的碰撞,响起一声骨肉分离的讨厌声响。我睁开眼睛,刚好看见狗朝后飞去。这回是它倒在地上没有防护了。我没花多少工夫就站了起来。它躺倒在地,低声地哀号着。或许感觉对不起它,然而我把管子挥过头顶,又砸了它一下。

  狗的头部鲜血喷溅,惨叫出声。我被愤怒冲昏了头。这该死的狗差点让我没命!

  狗杂种!

  我不停地挥起管子。一次又一次地猛击这条几乎断气的狗。每一次都听见凝着鲜血的惨叫和粘稠的血喷溅在地上的声音.我再也集中不起精神了.终于完了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简直不敢再说它是只狗了.它跟篱笆旁边被肢解了的狗显出了惊人的相似.我开始颤抖.我不止杀了它...我残忍地谋害了它.这是我杀掉的第二个活物,也是到现在我朝活物干的最残忍不过的事.鲜红的血从握在手里的铅管上滴下.

  感到奇怪的感情涌上来.像是...悲哀.眼睛里滚着热泪.我到底干了什么?用不着的!可以把它置之不理啊!而我却杀了它.把这个无力反抗的东西分了尸.它留给我的情感重负几乎把我压垮了.它或许曾经是嗜血如命的猛兽,但它也和我一样有着灵魂.我都干了些什么?

  把管子扔到一边,捡起了尸骸旁边的手枪.没时间去杀戮动物了,就算它们是威胁.我必须赶去学校.我走出小巷,拼命想忘掉做过的一切.走出躺着死狗残骸的院子,来到路边一排房屋跟前,凝视着眼前的街道。
  哪一条路可能是去学校的捷径呢?还记得某条街上有条直通学校的路。花了点时间寻找,不过总算到了。拔腿沿着马路奔跑下去,仍旧看不见前方三英尺开外。雪花一碰地面,即刻冰消雪融。几分钟过后,我寻思起来,这条路还有多远。

  很快知道了----我一个急刹车。

  路面被毁坏了。
  
  这条路怎么搞的?我极力望去,连陷坑那一边都看不见。该是路面的地方现在只有一个深谷……好像我来这儿之前有过一场爆炸。俯视这个大洞,听得见里面风在打着回旋,浅吟低唱。

  瞥见地上有张纸。居然没给刮走。决定看看。是巧儿图画本的另一页!赶紧拾起来瞧了一会儿。

  上边是红色的大字母,尽管不是血。

  别忘了看看狗屋。

  狗屋?我都不愿再想狗的事,不管是我对它干了什么还是它对我干了什么。被咬的伤口还在流血,我努力不管疼痛。肩伤好一点儿了,可鲜血仍从手上流出来。我摇摇头,努力集中精神。――找一所房子,前边有间狗屋。

  我花了好像有几个小时工夫探查小镇,找到的只有越来越多的深谷。开始想放弃探索了,不知道何去何从。找不出去学校的路啊!又看一遍地图。有没有什么可能的路线呢?额外花点时间看了看画在地图上的红线,指向一条特别的街道。地图上全是勾画,大部分是标志路面已坏的大红叉。可我怎么就没想到看看这条路呢?巧儿应该不会不知道这可能是去学校的唯一通道,就留给我这么个记号。

  尽管看起来挺怪。要是这些字真是巧儿留下的——我毫不怀疑这一点——那到底为什么她这么熟悉这个地方?以她对周围的了解来看也未免太多了。我决定还是别想这么多。我只关心把她找回来。干什么还要抱怨她特别了解这儿?这倒更是我的福气。

  我来到了地图上标记的这条街。沿着它走下去,一路寒气彻骨。仔细地检视房子的阵列。我猜其中一所是巧儿让我去的。可会是哪一间?看着全都一样。设计这地方的人肯定能保持一种经久不变的表情。

  眼睛突然转到一所特别的房子上。前院一个特别的目标吸引了注意力……

  狗屋!

  猛然记起巧儿的记录里,有关于狗屋的什么东西。我跑向前门。房子看上去满普通的。没什么别出心裁,也没什么可挑剔的地方。估计大部分民宅都是这么建的吧。我抬手用力握住门把。

  锁上了。

  我陷入沉思。字条里说了点别的。应该留着它以便日后有用,因为我的记忆力肯定不是世界上最好的。突然记了起来。

  别忘了“看看”狗屋。

  我冲到狗屋前边。真够旧的。油漆已经剥落,几片木板像豪猪的刺一般突出来。在旁边跪下朝里看去。

  里面溅满了血。

  又是这个。我捂住脑袋,发现今天要是再看见更多的血,我就该不正常了。自己肯定有点神经衰弱。见到血的感觉有如芒刺在背,让我想找个地方躲开一切人一切东西。唯一推着我前进的是巧儿。

  里头有什么在闪光。我侧过头去细看。是把钥匙!其实一共两把。我抓在手里拽了出来。其中一把兴许能打开门。我飞快地朝屋门奔去。

  一声低吼让心跳到了嗓子眼。那声音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

  又是一只狗……

  我飞快地捡起一把钥匙,隔着肩头回望。果然又是只没有皮肤的狗。跟胡同里的那只像极了。它开始朝我冲来。我慌忙将一把捅进锁孔,转。

  不是这把!

  该死。狗越来越近。打颤。不能杀它。我讨厌暴力,讨厌死亡!另一把扎进去。

  后襟给咬住了。

  我大叫一声,猛摇后背,拼命想把这东西弄下来。飞快地转身的同时,用尽全力朝它踹了一脚,它冰冷的躯体撞到鞋底,向后摔了两英尺远。赶紧又捏住钥匙,疯狂地一转。

  开了!

  扭头看那只狗。它正慢慢地起身。我打了个冷战,飞快地开门。

  恶狗弓起身准备扑上来。我撞开门扇冲了进去。狗跳了起来。我恐惧地大喊,把门在身后摔上。

  撞门的声音。接着听见在抓门。又吠又嚎,像准备好了迎接猎物似的。太糟了,小狗。你的猎物在里头已经安全了。
  我不顾那只狗造成的混乱,径自去检视房子。首先注意到右边的门。然而很快发现它让什么堵上了。门把转了,门却打不开。不管它,看看饭厅。饭厅就在厨房外边,地方不大,不过比我可能去的哪儿都安全。

  走进厨房。看见洗碗槽,慢慢靠了过去。手伸到冰冷的水流下,冲走了伤处的血――居然还在流血。冲干净了,我又去检查周围的柜子。过了一会儿,找到一个药橱,里面是一些抗菌霜和绷带。满意地叹息一声,明白我能找到这些真是太走运了。包扎完毕,我又浏览了一下柜台。有几本杂志,多半是武器之类的。这儿的住家或许有枪。说不定也有点空余的弹药。我谁也不想杀,可不惜一切代价自卫毕竟很重要。

  在附近发现了一些子弹。整齐地放在一个红盒子里。不知道是不是配我的枪,不过试试为好。塞进了兜里。此地不可久留,即便这里很安全。得快点去学校。可还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呢。只知道是在利文街上。我朝后门走去。这或许是去学校的路。察看了一下。门上加了把大锁。

  我向右边看了看。墙上有一幅城镇地图。在利文街上什么地方上画了一个大圈。那是狗屋的位置!让我明白了自己的方位。暗忖怎么什么事儿都这么巧。但愿一路“巧”下去,让我找到巧儿!

  可什么都觉得怪。不只是巧,更像是某种安排。这些发现确实是想把我引向什么。只希望不是厄运就好……

  我把目光移回大锁。说不定是另一把钥匙――开了。我大笑着,推开了门。

  眼前是后院的草坪。放着一张桌子和几把凉椅。旁边还有个烤架,那些人一定喜欢打猎和烹调吧。大门在院子的另一头,我跨了出去。

  突然暗下来了。

  我诧异地四望。毫无疑问,天上仅存的微光慢慢消失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会儿,雾气消散,然而光也没了。天上没有星星,也没有太阳……只有吞没一切的漆黑。

  想起了上衣口袋里的电筒。摸索着开关。很快找到,拧亮了电筒。光芒再次亮起,尽管还不够清楚地看见一切。只有大概5英尺的辐射光线(原文3英尺,参照实际情况和后文纠正)。我颤抖着跨向前去。从来没这么结结实实地怕过黑……除了在那个梦里。

  突然意识到在梦里也变暗过一回,肯定这种黑暗是要提醒我前边的危险。不禁琢磨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一回是不是又在警告我。掏出手枪,两手紧紧握住。外边的东西还是离我远点!摇了摇头。我并不怕黑暗。

  怕的是黑暗里藏着的东西。

  打开大门,向前迈了出去。按照地图,应该先往左再往右。然后一直走就能到学校。叠起地图,塞进口袋。左转跑了起来。不愿意暴露在这种黑暗中。我怕得不行,惊讶于自己居然还能自主活动。拼命寻找着至关重要的右转的路口。很快找到了。紧紧沿着它跑下去。知道没有什么跟着我,可什么也不想找到。

  前边看见一辆轿车,思想停顿了。翅膀拍打的声音。

  记起了咖啡店里的那只怪鸟。声音跟刚听见的极像。不知如何是好。不想开枪,可也不想挨打。抓住手电开关拧灭,躲到轿车后面。看不见,却能感觉到。

  振翅声逼近了。我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总算过去了。一听不见了,赶紧拧亮手电,接着跑。本来要多花点时间喘匀了气的,但不能停下。我要找到巧儿。我跑过城镇的噩梦,不知何时学校才会出现。心里默默地祷告。

  别再有怪物了。求你了,上帝。别再……

  忽然远处一个东西的轮廓映入眼帘。看起来漆成了亮色。有种淡淡的黄色。知道是什么了!

  一辆校车!

  肯定是校车。旁边看见一个标牌:“学校路口”。手电朝右照去。

  学校的楼房就在那里。我笑着奔向它。比我想象的大得多。或许是所大型的公立学校。走上台阶,前边是两扇门。登上小小的楼梯来到门前。

  突然有了种感觉……几乎像在眼前展开一幅幻景。像是学校前面的样子,不过染满了鲜血。学校变成了生锈的废铁,好像还被烧过。几秒功夫幻景就不见了。捂住脑袋晃了晃。

  这幻景是不是要告诉我什么?摇摇头,发现自己在崩溃。一定要坚持下去,克制住恐惧,不管多么糟糕。我转动门把,踏进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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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6-14 14:09:20 | 显示全部楼层
:yumen: 我又要做一次恶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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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1]初来乍到

发表于 2007-6-14 14:17:44 | 显示全部楼层
支持星妮!文章不错,不过玩游戏更好!:lol

签到天数: 1 天

[LV.1]初来乍到

发表于 2007-6-14 19:49:11 | 显示全部楼层
你们占了她的楼。。。。。。。。。星呢怎么继续。。。。。:L

该用户从未签到

 楼主| 发表于 2007-6-14 23:45:4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午夜校园

  我在方形的屋子里站定。这就是学校了……巧儿怎么不在?她要是留了字条,好像不会再想朝里逛逛的。

  打量着这个空房间。学校的布局怎样?有没有什么巧儿离开的合理解释?

  然而感觉挺怪。周遭的事物,好像有点熟悉。似乎以前来过这里,而且不止一次。这种感觉支配了我……怎么会?以前没来过啊!不可能的,然而脑中的感觉仍让我相信到过这里……很多次。

  墙上挂满了公告板什么的。有不少小孩子的美术作业。还有关于外国和本地新闻的文章,可能是高年级学生的作业。我向前走去,决定探索一下这学校。

  前边有张桌子,上边一张纸,大部分是蓝色。拿起一看居然是地图!仔细看了看,双眼扫描着每一个细节。显然,学校有两层楼,天台跟地下室也能去。学校大得可以,至少有两打房间。把现在的位置标上,叠了起来,塞进兜里。向前边两扇门走去,推开了其中一扇。

  这儿是学校不少走廊中的一条。沿走廊放着生锈的储藏柜。还算洁白的墙壁上挂了更多的公告板。但黑暗仍笼着走廊。能看见的只有手电照到的地方。向左转,看不见尽头,但好像满长的。沿着它走了下去。电筒很快照见了前方的一个接待台。走到它前面。巧儿或许会在附近的什么地方吧?旁边的一个入口通向办公区,我走了进去。狭小的办公区里我看见写字台上有部电话。拿起听筒,但愿能用。

  不行……

  摔下电话,希望落了空。环视四周,把电光照向映入眼帘的一切。没看见什么不寻常的东西。只有一台复印机,一扇大概是通往教师休息室的门,一本摊开的书,还有一台电脑,估计因为没电也没法用。

  等一下……书上写了什么东西。

  是血。

  清楚那是血。闻得出来。努力不去管它是拿我认为是人血的东西写下的事实。记录写得很长。开始沿书页读下去,一边保持住电筒的稳定。

  (文字)钟楼渴求更多的血。它满足了之后,将会继续行动,吞噬一切。这一刻已经来了,只需一个木偶。该木偶将把时钟调回邪恶的时刻。祭品将准备停当,余下的就唯有力量之源。一个人将把那种力量带回。午夜时分,万事俱备,它也将开启,履行其使命。音乐的寂静会展现出午夜的太阳。

  午夜的太阳?音乐的寂静?不明白这一切都应该是什么意思,但可能十分重要,因为是用鲜血写成的。我怀疑……

  这是巧儿的记录么?
  否决。{七岁的小孩子表达能力怎么会如此之高。何况}巧儿不可能用鲜血写任何东西……她怕血怕得要命。

  认定了写在这儿的东西不过是幼稚的恶作剧,是学生之一在接待台上干的。摇摇头向房门走去。但愿对面有什么有用的东西。转门把,进屋。

  这漆黑的房间里面有一张盖满杂志的桌子,多数是教育方面的。桌子两边各有两座沙发椅。很可能是教师的休息室,跟我之前猜的一样。写字台旁边的咖啡机也证实了这个观点。

  接着朝右看去,发现了一幅画。上边有两个人……看上去守护着中间的一扇古怪的门。描绘的这扇门上边有两个方洞。我仔细查看了一下。两人看来都戴着面具。这幅话显然没什么品位,而且绝对不是地方。不晓得为什么有哪个当老师的会把这一类玩艺儿搁在休息室里头。

  出门,回到接待员的办公室。继续向前是一扇双门。停了一下,看看地图。有一种奇怪的好奇心。要检查一下血书上读到的钟楼……可学校里真有这么一座钟楼么?或许那血书只是漫无目的地写下的。检查了地图几分钟。很快发现确实有一座钟楼,就在学校中间的院子里。转身,把房门留在左边。走下大厅中心,朝左看。又有两扇门通向院子。我把其中一扇推开。

  外面漆黑的露天中依然下着雪。学校的院子其实满漂亮的。站到接近中心的地方,看得更清楚了。长椅,绿色植物……甚至还有几根不亮的灯柱。四下寻找,终于看见……

  钟楼的轮廓赫然耸现在视线中。朝它跑过来。钟楼有两扇门,紧锁着。有三级台阶通向楼门。塔身的两边各有一块象牙色厚板,一块简单地画了一副太阳的画。然而太阳却在一片星空之中。这应该是什么意思?看了看另外一块。上边写着什么。把光照到上面,想好好看看这些刻下的字。

  在这扇门的对面,栖息着凡人禁止见到之物。只有拥有征服音乐之寂静的头脑的人方可通过。然后他才会屈服于鸟儿的歌声。

  突然记起了血书上的内容。是“午夜太阳”的。那就是厚板表达的意思!星空里的太阳不就是午夜太阳么?仔细审视了一遍,发现它谈的都是音乐。不知道巧儿在哪里,也不知道我在找什么,但两者或许都在钟楼里边吧?

  突然感到腿被小手抓住了。

  我一惊转过身来。太黑了,看不见什么这么锲而不舍地抓住我的腿。我猛摇左腿,想甩掉那东西。甩下去了!电筒照上去。心跳停止了。

  没有皮肤的小孩。

  惊声尖叫起来。不要!我以为我已经从那个满是持刀小僵尸的噩梦里逃出来了!我握住手枪瞄准了它的脑袋。独眼吓人地盯着我。扣动扳机。枪声响彻夜空。恶心的鲜血溅地声。睁眼看见它在地上无助地扭动。我走近它,盯着它。不敢相信一枪正中头部居然还没死。我冷笑一声踹了它脑袋一下。马上不动了。这是我头一次骄傲杀了什么东西。我朝着尸体啐了一口。

  滚回你老家地狱去吧。

  转过头去抽出了地图。记载里说的音乐让我意识到得去有音乐的地方。但是哪儿去找这样的地方呢?可能这儿有个音乐室之类的。继续看着地图。

  猛然蹦出来了。音乐室……二楼!
  急忙圈起音乐室,收了起来。出了院子回到主廊,左转来到接待台旁边的门。推开,走进新发现的过道,看见两个厕所的门。巧儿大概想躲在一个里边。差不多敢肯定并没有,但还是进去的好。我并不觉得进女厕所多么令人愉快,可决定无论如何也得进去。打开门朝里望望。厕所里几乎什么都笼在黑暗中。把手电来回扫,想发现巧儿到底在不在。往前迈步。

  什么也没有。

  能看见的只有厕所隔间,洗脸池,还有一面镜子。朝镜子走过去,照了一下。

  一塌糊涂。

  脸上,夹克上都是血。长叹一声,拧开水龙头冲了冲。鲜血跟小溪一样流下洗脸池。又往脸上捧了一把自来水,又照了一回。看上去好点儿了。血迹差不多都没了。以前根本没注意到。没看到,没闻到也没……尝到。

  脉搏停跳了一拍。听见了什么。

  像个……孩子在哭。

  哪儿来的?双眼扫视着厕所。肯定是个孩子的抽泣声。是不是从隔间里传出来的?小心地打开了一个。

  没有。

  谢天谢地。可我不光听见了。太清楚了,而且有几秒工夫!摇摇头。兴许我发疯了。哪个正常人现在都该停止搜寻了……但我不。也许我确实不正常吧。

  走出厕所,回到了漆黑的过道。左转沿过道跑下去。知道尽头是往音乐室去的楼梯。在那里大概能找到答案。

  突然叫什么东西绊倒了。摔在地板上,疼得要命。看看胳膊上的擦伤,骂了一句。回头看看,是什么让我摔跤――

  只是个粉色橡胶球。捡起来。不过是小孩子留下或者偶然丢下的东西吧。揣进兜里。也许,可能只是也许,哪儿会有用的。

  跑到楼梯口,一级级爬上去。踉跄地走上楼梯。上了第一段,第二段,又来到另一条走廊。跟从前的极为相似。走向尽头的音乐室。走廊里排着长椅,可能是孩子们吃午饭的地方。前边看见什么东西。一个急刹车。

  又是一头小僵尸。

  我嘟囔了一句。又一个在这儿干嘛?瞄准。它都没看着我。打这个应该挺容易。我跪下扣了扳机。

  只听见空洞的咔嗒一响。

  没子弹了!怎么会没得这么快的?我开了还没有七枪啊!大概希比尔给我的弹匣没装满。我把手伸进口袋,里头还有点子弹,是从通过它来到这里的小屋里找到的。可我不会给枪上子弹,更没时间给我自己上一堂新课。只有一条道可走了:

  悄悄摸过它。

  关了电筒。一阵恶寒袭来。自己被吞进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摸索到墙壁,沿着它往前挪。尽可能不出声。不晓得这些东西能不能听见我,也不想知道。

  偶然手肘碰到了小僵尸。

  哼了一声,我全身一激灵。爬起来就跑,脚下却绊了一下。该死!僵尸没准在靠近……想爬起来,不行。膝盖疼得要命----

  刀子扎进我旁边的地板。我朝旁边滚开,大为恐慌。又打开手电。

  小孩丑陋的面孔正盯着我。

  撑着双手往后退,小孩犹犹豫豫地跟着。刀子在过道中闪光。我看清楚了它的武器。

  涂满了鲜血。

  知道不是我的,也不想让我的再给刀子上一层色。小孩已经近在咫尺了。我忍住恶寒,向前踢出一脚。它瘦小的胸口撞到脚后跟,摔在地上。双手使劲,爬了起来,跌了一跤的膝盖仍隐隐作痛。但走运的是那是左膝。本来想跑,可要跑了它还得在这儿等我。我盯着它的独眼。

  然后朝脑袋踩了下去。

  感到小小的头骨在鞋底下吱嘎作响。恶心的骨碎声。我移开了鞋。细长的血流从头部涌出。它死了。我转过身去。奇怪,好像杀戮变得一次比一次容易。觉得负担越来越轻了。似乎有什么敲打着我的脑子,告诉我这些东西只是供我杀戮的无用动物……仅此而已。

  走进左边的门。在新的过道中,看见音乐室在右侧。推门而入。屋子中央是一架钢琴,旁边还看见一把长凳,应该是琴手的座椅。我不怎么了解音乐,也从来不算是个音乐家。向左转看见一块黑板,顶上一张纸朝中间挂下来。

  等一下……上边写着字。

  血字……

  我跑到它跟前。看不出原来的白纸上是什么,都让血盖住了。血迹象是拼出来一首诗:

  群鸟声俱寂
  齐鸣老歌谣
  老少皆宜知
  家户皆宜晓
  灾厄闻而少
  恐慌闻而逃
  静鸟歌一曲
  揭谜唯汝劳
  (这是那首诗的原文,望朋友们不吝赐教。)
  Birds Without a Voice
  Play the song of years ago
  A song which young and old should know
  The song where lesser evil comes
  The song that makes the fearful run
  A song of birds which have no voice
  To find the answers is your choice
  这是什么意思?肯定跟屋子中间的钢琴有什么关系。我又去看钢琴。

  琴键上的血……按下了几个键。钢琴发出音符,打破了屋里的寂静。有几个却只有按键声。我凝视着钢琴。想通过钟楼到底应该弹什么呢?

  鸟和寂静……诗里描述的是一首家喻户晓的歌,追忆着妈妈带我上钢琴课的样子。她让我弹什么来着?

  想起来了……

  “天上的鸟儿”!

  记起了童年弹这首歌的时候。拿这个跟小朋友们炫耀来着。双手放到键上。还是那句话,我从来不是个天才音乐家,可那首歌我记得特别清楚。开始弹吧!弹完最后一个音符,我停了一下。

  什么也没发生。

  怎么了?我确信诗里讲的就是这首歌。没有别的歌讲的是鸟跟寂静的事。又弹一遍。还是不行。是不是哪儿出问题了?有没有什么丢失的线索要抓住的?

  想起来了。

  寂静。

  钢琴上有无声的键。这肯定就是寂静的意思。要弹不同的键……无声的键。

  弹了一遍无声的音符。几乎是焦急地等待着结果。终于按到最后一个了。咔嗒一声。

  钟声响彻夜空。

  打了十一点。离午夜还差一点钟……

  我松了口气。总算……可干吗不打12点?提示上好像就说了这些。接待台的血书还提到一个祭品。事情还没做完,不要直奔钟楼为好。我掏出了地图跟手枪。把空弹匣退出来看了看。掏出子弹,塞进弹匣,填满了15发。猛拽枪的顶端。咔嗒一声,保险已经开了。我笑了,刚刚教会了自己怎么给自己的武器上子弹。又看看地图。

  奇怪。存物室已经转过了。一点也不记得转过。摇摇头。可能是忘了吧。去哪儿都是觉得有理由才去的。还是去那儿的好,要是没转过,兴许就有什么。

  我还注意到了地下室。那下边有台锅炉。决定也去瞧瞧。说不定甚至能启动电源,把灯再打开呢。谁知道电筒还剩多少电。去一趟为妙。

  出了音乐室,沿过道走向存物室。开门。数不清的生锈存物柜出现在眼前。前边一个长凳附近有个标牌:

  存物室内请勿奔跑

  一般我不会这么傻,然而出于古怪的动机,决定遵守标牌上的规则。慢步前行,小心地不要跑起来。脉搏跳动着,我继续往前走。

  忽然嘭嘭的声音响了起来。听不清是那儿传来的,但肯定是这屋里,而且还在响。心跳加速,我努力不去管它。走过一排,另一边有更多的存物柜。

  响声不断的就是其中一只。

  是这儿!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但愿不是有害的。走上前去,血管几乎跳得要炸开了。走进柜门,抬起手拉开。

  一个东西窜了出来。我惊得一跳。

  不过是只猫。

  低头瞧着这只黑白相间的猫。跪在它旁边,轻抚它的毛皮。细细地叫了一声。我笑了。它窜过那排存物柜。听见开门的声音。我惊讶于它怎么会开门,不过这没什么不寻常的。兴许是用脑袋拨开的吧。

  突然响起了刀刺声,还有猫的尖叫。小小的喷溅。我倒抽一口冷气。

  难道有什么把……猫给杀了?

  原来那只猫就是让钟楼开启的祭品。我为那只猫的死自责不已。怎么小镇上的所有活物都离开了我?连猫都不安全。摇头。

  可怕……

  一切都太可怕了。
  我走出存物室,仍保持行走的步伐。来到门前,犹豫着不敢离开。希望杀了猫的东西不是还在那儿。屏住呼吸打开了门。

  什么也没有。

  谢天谢地……别再有东西补充这个没完没了的梦了。

  这个没完没了的,噩梦。

  右转看了看(走廊尽头的--wings)门。想打开它,却锁上了。皱眉。把枪拿出来。觉着跟电影里的英雄一般,朝锁连开三枪。然后一脚踹开了门。跑下前方的楼梯。两段,又是两段。

  发现自己是在一个有着两扇门的小房间里。一扇非常漂亮周正。另一个又灰又锈,一点也不吸引人。然而那个模样正常的门锁住了。走另一个吧。推开,那吱扭的响声至少够烦人的。我走了进去,脸冲着正前方,电光照在前边的东西上。锅炉……

  走到这个圆柱形的地下室中。这是台什么设备啊……想想就是这家伙给学校提供能源的。发现了控制面板,急急跑到面前。控制有点让人迷糊,但很快就明白怎么操作了。几步之后按下了电源键。锅炉启动了,发出一声大吼。可电在哪儿呢?灯还没有亮啊……

  钟声响了。12点……

  那这个锅炉就是让钟最后敲响12下,可能还是让门打开所需要的力量之源了。我还好奇它是什么呢。转身出门开步走,知道自己最后的目的地就在前面。祷告让巧儿在钟楼里面。祷告不管写字条的人是谁,是在让我找到她。

  然而走上台阶时却注意到了什么。我不再光是找巧儿了。我是在找某种答案。不清楚是什么……但是,有一个不知道的问题和一个必须找到的答案。

  是什么问题呢?

  几分钟我就找到了通往中庭的门,回到了钟楼前面。看了看表针,正指向12点。那就是厚板上描述的“午夜”吧。走上楼门,一阵轻微的隆隆声从里面传来。感觉体内的紧张在逐浪而高。我探出手拽开了门。面前是一架梯子。我耸了耸肩。爬上去难道会带来什么危险吗?走上前去,把手放在上面。该不该爬?

  晃晃脑袋。告诉自己不会出什么事的,我很安全。深深吸了口气。开始往上爬,把冷冽的空气丢在外面。

  上去的道儿一点也不长,很快到了顶上。看看地板……像是铁丝网做的。内部基本上是老旧的锈铁。前边有另一条通道,可不知道通向哪里。

  身体僵住了。听到了什么……

  警报……

  像梦里的那个一般!在我的脑中鸣响,声音真大,敢说要是有别人他们也能听见。想把它从脑子清除出去,却办不到。或许在警告我某种危险……跟胡同里一样。

  前边看见几个瓶子。有一个泼出了液体。走近它察看了一番。扫了一眼标签。已经退色了,尽管瓶子本身还是满新的。

  白色克劳迪娅……

  不明白是什么东西。一种毒品?谁知道呢?走过这些瓶子。心想没什么重要的。走进前面的通道。

  又一个下去的梯子……

  抓住它开始往下爬。这一回梯子好像没完没了地向下延伸。应该是一样的高度,可这个比上一个显得长多了。大概我的思维已经变得太扭曲,太恐惧了吧,自从来到这个小镇的地狱深渊里?

  好像爬了几个小时,总算到了底。看见前边有一扇门,跟钟楼的挺像。推开,门扇飞向两旁。

  我瞪大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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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16 00:25: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异次元世界

  学校的院子……

  得说一句,这不是跟另一个院子一模一样。但已经足够我发现几处相似的地方了。天上下着雨,不是雪。下的非常小,有几滴落在头上。发现环绕着露天地方的小路比以前肮脏和污秽得多。树是灰色的……象是垂死的一般。全部都扭曲得令人过目不忘……似乎在痛苦地哭号。

  我不由得自问……我以前来过这儿吗?

  脑中的警报逐渐消逝了。稍微等了一下让它彻底消失。声音很快停止下来。估计这意味着可以前进了吧。

  然而却没法抓住所有的感官……就像这是某种怪诞的梦境而不是现实。学校看起来很真实,但这个……奇怪地,感觉更像梦境,不像真的。

  一如那条小巷。

  院子中央看见了一个极大的徽记。我自然地好奇起来,走上前去瞧了瞧。看着像一个大三角形在两个同心圆里面。一个圆比另一个略大,但其间仍有大约一英尺的缝隙。给人一种幻象般的感觉,看起来就仿佛一整个大圆。三角形里边有一条曲曲弯弯的线,差不多像一条蛇。两个圆之间有各样的徽记。我肯定不记得哪儿有过这东西。琢磨是不是以前在哪儿看见过。应该见过,却记不得什么地方了。

  抬起头看见前边有扇双门。注意到它们有多么锈蚀,多么老旧。可能真是同一个学校。然而怎么会?五个字闯进脑海,我打了个寒噤。异次元学校……

  不知这两个词哪儿来的。但明白这或许确实是别的地方……或许……

  或许我已经死在胡同里了,就像我害怕的那样。

  大概这里就是阴间。

  就是伴着这个化作死魂灵的念头,我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知道不管是死魂灵与否,我确实身处某种异次元学校。肮脏的金属门就在我眼前,简直是在召唤我。我发誓能在这扇门上看出一行字来,尽管什么也没有写着。甚至没有痕迹。锈蚀的金属门正朝我嘶吼着……

  欢迎您到地狱来……

  拼命摇头。别想什么死魂灵了。我一定还活着!走到门前缓缓推开。吱呀的转动声又吓人又恶心。我向里迈出一步。冷气。

  学校变成了锈铁,好像还被烧过。

  记起了那个进入学校之前体验的幻景……那幅画面的气氛跟这个极为相似。

  墙上覆盖着干了的血迹,脚下的铁丝网也一样。底下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很想看个究竟,但明白不可能发现这个洞到底有多深。往前瞧见另一个门。好奇地走上前去,手握住门把,轻轻推开了门。迈进屋里。这儿会有什么……

  眼前是一头小僵尸。

  还有怪物。我掏出手枪指向前方。突然怪笑一声转过身来。看见我了……独眼注视着电筒。我微微一笑,扣动了扳机。

  打偏了!

  它立刻朝我走来,步伐比我见过的全都快。继续向前突进,简直是在跑了。慌张地想要再射。手却不听使唤……这几乎是我在敌人面前无能为力的噩梦,就像噩梦总是出现的情节一般。应该关上门把它留在这个房间里,然后就能找到从学校出去的路了。

  刀子扎进腿后。

  受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我立刻转身。刀子还扎在里面,看见了小孩……两个……有三个!叫他们围上了!

  来不及多想一秒,我退进了有小孩的房间,跳过去,两手把它朝外猛推。感到身体在手掌下弹动。从没感觉过这些家伙的身体。似乎是橡皮的……令人作呕,真希望没摸过。它一到房门外边,我赶紧把门摔上,气喘吁吁地倚着坐下。小孩猛砸屋门,像要把它撞倒似的。我站起身,至少此刻安全了。抓住扎在腿上的刀子,拔了出来。让我吃惊的是,流血并不像我以为的那么厉害。长吐一口气。我惊讶地发现疼痛也开始减轻。就象是虚幻的一般。然而受的痛苦保持了最低限度,毕竟是件好事。发现同“真实”学校里相似的长椅子排在一起。周围有不少瓶子。是不是跟钟楼里找到的一样?我捡起一个来看了看标签。

  白色克劳迪娅。

  一样的药。或许这一切都和小镇的问题有关联。里面泼出的液体更多。能不能装起来去检验呢?试着往瓶子里舀进点儿,却装不进去。里面有些厚块,好像是拿某种植物做的。查看时只能在手指上沾上一点儿,既然药里有植物碎片,这可能是某种迷幻药吧。制作液体的迷幻药很奇怪,然而这或许是为了隐瞒这是非法药品的事实。我并非瘾君子,但却借着研究创作知道不少这类东西。不过,会清清楚楚地标明一种毒品还挺邪门的。可能标上了别人乍看起来就不会怀疑是毒品。毕竟以前从未听说过白色克劳迪娅。或许它们在试图把它掩饰成某种花草吧。
  屋里有股强风吹过来。我四处张望,想找出是哪儿来的。注意到了前边一个东西……一个呼啸着的大风扇。朝着它慢慢走近。这东西装在这儿干嘛?

  忽然光线里显出了风扇后边的什么。只看得见挂着的东西,不明白到底何物。那东西越来越清楚,慢慢终于看出来了……倒抽一口凉气。

  撕成两半的人体……

  我转过头去,踉跄地跑向房门。靠着滑下,拼命控制住胃部。不由自主地战栗。身体麻木了,五感也几近丧失。

  然后哭了起来。

  哭了很久。努力告诉自己不是懦夫,而任何正常人都不会像我走得这么远。感觉好害怕,好无助。不知道现在该干什么。哭完了,拿袖子擦干眼泪,又抓住手枪,准备迎候那些小孩。再不是什么懦夫。为了巧儿我宁愿战斗到死!

  我撞开了门,把枪指向两边。

  没人……

  小孩都哪儿去了?继续向黑暗中走去。不管会在哪儿,至少不见了。朝左边接着走。进了暗沉沉的大厅。前边有生锈的旧门,跑上去,想在任何不祥的会面之前尽快离开。走运,门锁开了。我穿过房门。

  看地图。不错,是同样的地方。黑暗和扭曲没错,但复杂的房屋布局一模一样。向过道深处望去。近处也该有像老学校一样的楼梯吧?厕所在左边。检查一下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何况我原本就要在哪里寻找出路。

  注意到浓浓的印迹……或许是血,延伸进男厕所。我屏住呼吸,咬住嘴唇,缓缓打开了门。里边看着像血的印迹继续延伸进了隔间。不知什么会导致这个,洗脸池里全是。

  注意到隔间下面有个东西。直到趴下才明白是什么。像是个本子……大概是本笔记。或许里面包括了某些有用的信息,我决定拿来。然而它却在刚刚够不着的地方。发现得把小间的门打开才能够到。然后我站了起来,手放在门把上。推开了门,门扇开启时吱吱作响。

  厕所里悬着一具腐尸。

  注视着它脸上骇人的表情,我倒吸一口凉气。

  它是用大钉子吊起来的……就像被钉了十字架。

  钉十字架。

  像小巷里的尸体那样……我抓紧了手枪。到底谁会做出这个来?对尸体的伤害太可怕了……几乎让我崩溃。

  然后瞥见了旁边墙上写着什么。

  伦纳德•莱茵 怪物在埋伏。

  那该是什么意思?谁是伦纳德•莱茵?是某种警告吗?试图提醒我某种危险?我移开目光。发现必须记住这个短语……怪物在埋伏。

  捡起了尸体旁边地上的笔记,忆起了它才是我原来进到小间里的原因。我走出小间,尽管太害怕了,不敢离开厕所。看这上边的字迹。像是个少年的笔迹。

  4月15日

  总算到了……新家。这个镇子真怪。还不如不搬家。学校真够烂的。讨厌那帮死教师一个劲儿逼我学。学校整个疯了。还特古怪地让我觉着害怕。我没准真疯了。可学校院子里那个钟楼吓得我一直不敢进去。听说有小孩想法进去吸毒,他们想让我也试试。不敢说,可我花了钱了,想看看到底怎么样。



  毒品?说不定那是白色克劳迪娅,或者我发现泼在其他房间里的那些东西。继续往下看。

  4月16日

  昨天总算决定出去试一点。这玩意儿真疯狂,叫我觉得特诡异。真奇了,我试的时候觉得自己有点不一样……差不多就跟变成了什么怪物似的。估计这是飘起来的感觉。这说什么也是个迷幻药。可钟楼倒真把我吓着了。墙的另一边好像在呻吟……我担保我听见警笛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朋友说我疯了。没准儿,可要是墙那边真有什么东西让我瞧见了呢?

  我开始战栗。没有墙堵住我朝里去的路啊……它怎么会变了?但确实听见了警报。说不定这真是什么异世界。而且看了这个,我明白了毒品白色克劳迪娅是一种迷幻药。翻过一页接着看。

  4月17日

  完了……英语老师戈登先生知道我们上钟楼里头去了。好在没发现为啥去。他说我们要在那儿再给抓住一回,就非后悔不可。怪人……他火气够大的。好像这学校想藏什么东西。搬到这儿来的时候真听说了传言,说有什么邪教,有的老师也进去了。我一直以为这些全是胡说八道,可现在不那么肯定了。知道钟楼那一边什么都不会有,可它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要么是这个镇子?

  邪教?开始纳闷学校里的小孩都出了什么事。记起了前边那一篇,说他感觉到体内有头野兽。看着下一页,显然是最后一页。

  4月18日

  我以前写的都变成真的了。我太害怕了,脑子不清楚!午饭那会儿我朋友又都用了药,一切打那会儿全疯了。我一直做学校的噩梦,一直看见那些幻觉……学校变成了噩梦。幻觉现在正变成真的。我拼命藏起来把这些写下来,都不知道赌上命这么干是为什么。没准能帮上别人点儿忙。一片漆黑,不过我够运气。躲在存物箱里找着一个手电。估计他们找不着我。打学校一片漆黑开始,脑袋里老听见一个声音,好象是个女孩一直低声说“你已经没用了”。我朋友都

  记载突然中断了。书页余下的部分满是鲜血。我很好奇这小孩想要说什么,但显然叫人摸不着头脑。他的朋友更狂暴么?开始想到那些没有皮的孩子,不知他们是不是毒品的产物?应该不是。没有毒品会产生出这样的东西来。把笔记放进口袋。觉得或许用得上。

  尽管还不明白,为什么笔记是在一具看着像成人的尸体旁边。我确信写下这些的人也并不在这个异次元学校里面。他描述了一切是怎么变暗的。不敢肯定,但被杀掉又吊起来的这个人,也许是找到这本笔记的人,他在被害之前把它丢下了。我不知道,不过很庆幸找到了这个。最后朝尸体看了一眼,我的脸恶心地皱了起来。然后离开厕所,走回到过道里。

  左转,沿着它跑下去。似乎过了几个小时,终于来到了楼梯口。登上两段楼梯,拼命逃离一个不存在的敌人。很快到了顶上,来到另一条过道。我开始思忖,……屋顶会开吗?跑上接着的楼梯,决定还是去查一下。

  在顶上又看见一扇锈门。把手放到球锁上,紧紧抓住,扭。

  开了!
  推开门扉,不知外面会有什么有用的……什么道路来逃离这个学校的噩梦。我左顾右盼,细雨仍然溅在外衣上。向前迈步,发现了另一个跟院子里的很像的标志,只是小得多。是刻在墙上的。然后看见了别的什么。

  一座雕像……

  其实有好几座。看着全都像我在正常学校的教师休息室里的画上见到的。或许关于学校邪教的记载是真的。雕像高高地矗立,看起来很威风,但却有些被折磨的样子。发现锈蚀金属的颜色跟雕像的造型倒很相配。向前走去,发现前边有条排水沟。突然注意到里面有细小的血流……每次看见什么东西上的血,那东西就变得显眼。跑到旁边,俯视着沟中的血迹。比我在异次元学校里找到的其他血迹都粘稠的多。

  忽然瞥见血中有一个形状……看着像是某种钥匙。犹豫一下,还是把手探进血中,想把它抓住。然后拽了拽,钥匙却不出来。我吃了一惊,血果真这么粘。抽回手看了看。更多的血……在旁边的墙上抹去了手上的血。一个血手印留在墙上。怎么才能把钥匙弄出来呢?

  猛然注意到了钥匙附近一个大箱子。跑到跟前打量了一下。瞧了瞧了上边的大标志。是油箱。正好安在排水沟上边。突然想到说不定汽油可以腐蚀掉钥匙上的血!可怎么不射击油箱就能把汽油弄出来呢?稍稍一想,子弹会引燃汽油的。探寻了一下油箱,想找出放油的法子。

  忽然又看见边上出来一个龙头。这定然是输油系统的一部分。还正好在排水沟上面!我笑着,飞快地拧开了阀门。

  汽油从油箱上的小洞里流了出来,缓缓朝血迹接近。我静静地看着,心说不只它能否管用。突然汽油不再流向钥匙了。不知什么阻止了汽油?我查看了排水沟的沟槽,发现水槽中间有个大排水洞。骂了一句。并不很大,可足以止住汽油了。不清楚怎么才能把这个洞塞住。不敢拿手堵得太久了,它可能会腐蚀的。手插到上衣口袋里,有没有什么办法把我从这种两难处境中解脱出来?

  手指感到了一个圆东西。抓住它抽出口袋。这蹭过手指的东西是什么?举到面前。是……那个走廊里找到的橡胶球!可以拿这个把洞塞住!真不知道怎么这么走运会注意到它的!一切看起来都如此幸运……除了被困在这个无尽的噩梦之外。

  在水槽边跪下,把球塞进洞中。刚好!汽油流过大洞,向着血迹过去。血迹被汽油漫过,冒出很大的咝咝声,让我稍稍一惊。声音响了大约5秒钟就停止了。钥匙浮在油里,继续在水槽中流下去。发现尽头又是一个排水洞。奔上前去,可不能一路再回到院子了!我一个前扑,伸手尽快地抓住了钥匙……就在它落下之前。我大笑起来,甩手想把汽油快些弄掉。

  走回阀门,拧上。汽油很快不流了。松一口气。钥匙总算到了手。不知它能打开什么东西,但肯定十分重要。

  奔向屋门,撞开,跑回学校。不知能打开什么,但决定凡是上锁的门就试试。一下完楼梯就冲向不远处的一扇门。开了。好,不是这个。地图上这应该是间教室,尽管里头没看见任何像是教室的东西。没桌没椅……只看见几英尺开外有张大桌子。慢慢走近,发现上边放着三部老式电话。走到一部跟前,希望或许其中一部能用。拿起听筒靠近耳朵。

  没声音……

  很快发现三个全都没声音。骂了一句。难道这儿是个逃跑的办法就会失败,就会让我失望?忿忿地走开,房门在我右边,决定这屋子里没什么要搜寻的了。手放在门把上就要打开。

  电话铃猝然响起。

  我大吃一惊。转身意识到没什么好害怕的。只是电话铃而已。走上前去,不晓得谁在打,为什么打,可大概他们能帮我从这个地洞里出去。拿起电话。张嘴准备说话,可是传来了一个声音。

  “爸爸……救救我!爸爸……你在哪儿呀?”

  “巧儿!”

  电话突然断了。几声静电后是一片死寂。那是巧儿的声音……我清楚。她能在哪儿?决定没时间逗留了。一定要坚持下去找到我的小女孩……不管怎样。

  走向左边的房门,开门。一出去又打开地图。很快发现右边的走廊尽头拦了一张铁丝网。进来的这个教室就是绕过它的途径。发觉通地下室的楼梯是在隔壁的两个房间。合上地图跑过余下的走廊,直到看见左边的一扇门。走上前推门、

  锁了。

  这就是钥匙开的门……我差不多肯定了。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插进金属板上的锁孔。转。就是它。笑笑推开了门。走进过道,又看了一遍地图。过道里有一间存物室跟一间图书室。抓抓头,决定存物室应该是个查看的好地方。走到地图标明是存物室的门前,开门。

  存物室很像老学校里的那间,但是更加黑暗……更加扭曲可怖……同学校的其他一样。听到嘭嘭的声音。记得上一次听见的是从其中一个存物柜发出的。认定这也值得一看。沿着柜子走下去,绕过了第一排。好奇地尽快走上前去,尽管仍是走着。仍然害怕那个“禁止奔跑”的告示,提防着最坏的情况。一直得提防这个小镇上最坏的情况。注视着嘭嘭作响的存物柜。手放到上面,把它拉开。

  什么也没有,除了血。

  而且还不少。柜子流出一条小小的血河。什么导致的那种声音呢,我奇怪。向深处看了看,依然没找到声源。只有充满空空如也的存物柜的巨大血点。

  厌恶地转过头去、存物室里空无一物,就是个盛满鲜血的废匣子。迈步走开,认定一切探索都没有把我领向任何地方。像以前一样,确定自己在走而不是在跑。

  猛然一个存物柜打开了。我吓得往前一跳,不知柜子里出来了什么……要是有什么的话。接着是空洞的倒地声。慢慢转过身来去看什么发出的声音。倒抽一口冷气。

  一具腐烂的孩子尸体。

  从体形看应该是个少年。查看着它的面孔,我战栗起来。嘴大张,深陷的刀伤让我心惊肉跳。手指的末端已经被削掉了,像是假的静脉挂在手指该在的地方。谁会对孩子干出这些?已经见过了成人的残尸,可……一个孩子。干这事的人会有多么可怕,多么疯狂!这孩子到底是谁?它怎么上存物柜里来的?

  忽然回忆起了看过的那本笔记。记得里面那个小孩是藏在一个存物柜里的,在他显然地被谋害之前……可她是怎么进到这个异次元学校来的?这些都毫无意义。我只能想到谋害一个孩子有多么疯狂和恶心。

  发现尸身旁边有一张卡片。肯定以前是在仍穿着的牛仔裤的口袋里。拾起它来。卡片是金色的,上边有两个黑色方洞。不知能做什么?把它安安稳稳放到衣袋里,走出存物室,继续跟随着老学校中的标记指示。

  清楚自己可能是从那里朝图书室走去。不知自己的目标是什么,但眼下唯一的希望是逃出去。但愿巧儿或许已经做到了。走过昏暗,诡异的过道,眼睛搜寻着任何……可能伤害我的东西。几步之后发现了一扇门。在它跟前停下脚步。尽管足音依然回荡在死寂的走廊。开门跨了进去,赶紧在身后关上,仍旧恐惧那可能在向我蜿蜒而来的危险。

  头猛地拐向左边。有什么碰了我一下。我朝右跳去,仍注视着同一方向。什么刚刚碰了我?又一个小孩?但愿不是!眼睛瞪向前方--倒抽凉气。

  一个小孩……只不过没有刀子还……几乎看不见。

  认得出这孩子基本的轮廓,可它是透明的……简直像玻璃做的一般。走了几步绊倒了,小脸朝下摔在我面前。跪下看着它。它就倒在前面。

  突然脑子里听见一个小小的声音。

  救救我……

  简直就像这个孩子在用思想跟我讲话……如同心灵感应一般。继续跪在这孩子身边,不知它要试图告诉我什么。

  但它再没有起来。只是躺在那里……或许因为不明的原因已经死去了。纳闷它为什么没有企图攻击我。凭着它的透明,这是个不小的优势。然而……它看着比其他的孩子都小得多。或许这一个不同吧。
  起身走过了它无形的尸体。发现墙边的书架上有几本书。笑笑心说没有书还叫什么图书室?几乎肯定没有什么能帮上我的忙,却还是感觉被它们吸引过去。

  书架尽头有本摊开的书。走上前拿电筒照上去。书页上的字母很小,但决定还是看看。发觉了书页顶端的粗体字:

  伦纳德•莱茵怪物在埋伏

  我战栗起来,想起了发现的那具尸体附近,用鲜血写下的正是这个标题。凭这标题明白需要一读。可能有至关重要的东西。继续看着书页。

  在我最近关于具象化的研究中,我发现已知的许多事物能够将其在人身上触发。喧闹鬼即是其中之一。消极的感情,例如恐惧,忧虑和紧张具象化为具有物质影响的外部能量。但是,这样的现象并不表现为会在所有人身上发生。尽管仍不清楚,为什么青少年尤其是女性,有发生这种现象的倾向。

  这一段让我发抖。具象化?我都不愿去想什么东西在巧儿身上具象化。发觉这一页都是关于它的。伦纳德•莱茵不管是谁,他确实知道不少关于具象化的话题……但怎么会呢?

  离开书架向接近房间背后的一扇门走去。不知对面会有什么。盯着它看了一会儿。不知怎的,没心情查看地图。我不假思索地推开房门,向那个房间看去。

  不过是图书室的另一部分。

  发觉前边还有一本摊开的书。飞奔上前。不知还有没有先前读过关于具象化的更多情报。看了一眼书,读了起来。

  “蜥蜴回来了。”村子的看守人宣告。听见这句话,猎人准备了弓箭,说:“我要把蜥蜴杀掉。”但一见到他的对手,他就犹豫不前,嘲笑着:“谁会害怕一只小爬虫?”蜥蜴听到了,嘶嘶地笑着说:“我一口就会把你吞掉!”大蜥蜴进攻了,双颚大大地张开。这正中猎人下怀。冷静地弯弓搭箭,射进了蜥蜴的大嘴。利箭不费吹灰之力穿透了没有防卫的胃部,蜥蜴倒在地上死了。

  记得以前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读过。蜥蜴的传说……很奇怪这本书怎么会摊开的。大概这个事关重大吧。纳闷到底关于蜥蜴的故事能怎么帮上我的忙,但很快丢弃了脑海里的一切疑问。然后走出漆黑的图书室,进到一间大厅,地图上说这儿通向地下室。地下室看上去是唯一没有探索的区域,我猜那里该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一到大厅里就往前跑,希望出口就在附近。我跑得越来越远,但愿这一切都是将要醒来的噩梦……因为不知怎的,感觉自己认识这地方,还感觉这是梦境。不清楚怎么会有这种似曾相识感,但这无法抗拒的感觉始终把我的思路丢开。

  感到自己被利用了……

  最后我找到了大厅尽头的楼梯。一蹦一跳地下了台阶,简直像小时候干的。一层立刻朝左急转,又冲下两段楼梯。转眼到了底层,到了一间和有锅炉房入口的那个极为相似的房中。只是……跟老学校进入锅炉房的门已经变了。猛然吃了一惊。

  这跟教师休息室里那幅画上是一扇门!

  两座雕像高高矗立,看去宏伟庄严,仿佛在守卫着什么。注意到其中一个方洞洒出了一薄层鲜血。不晓得里边有什么,最好还是找出来,估计 能打开房门的东西会在里面。朝方洞里看去,搜寻着线索。

  发现里面有一块小小的砖形物,凑近了察觉到上边有一条狭长的口子……简直像个读卡机。无疑这就是开门的机械装置。什么能打开呢……大概某种卡片?

  想起来了。死孩子旁边找到的卡片!手伸进口袋,手指摸到了它。拽出来小心地插进了砖上的窄槽。一松手,石头把它吸了进去……好象在吞掉它一般。然后听见咔嗒一响。门向前移动了一点。认为这是可以安全地继续的迹象。长出一口气轻轻推了推门。它移动了,我更加用力地推。终于开了。门里的地方漆黑一团。看不见房间的另一端,但还是迈了进去。向前行进,不知这扇似乎象征着什么的门对面究竟是何物……极可能是某种危险。

  我浑身一震,脚下的地板开始移动了。

  是朝下去的……跟电梯一样。穿过一口铁丝网组成的升降机井,像学校其他的部分一般,花了一段时间,但最终来到了井底。
  忽然发觉前边有什么……看上去像是另一尊雕像,只不过这个似乎是模拟像的类型。注视着缚在前方一根木柱上的雕像,周围是各种机件组成的金属栅栏,不让我靠近。这是什么东西?

  突然雕像被火吞噬了。我不敢相信地瞧着,一点也没料到会有火焰从柱子喷出来。不清楚是哪里来的,可绝对吓了我一跳。瞧着它缓缓烧成了灰烬,什么也没留下。但火仍在燃烧,随着燃烧还发现四周的机件在旋转。这是台不折不扣的机器。一尊燃烧的雕像……开始纳闷哪个神经病会这么干。

  然后听见了脚步……让脚下的地板震动的脚步。每一步都从地板传来一阵巨大的波动。什么会搞出这个?转身。我倒抽凉气,魂飞魄散。

  一头巨大的蜥蜴……瞪着这头至少有我两倍大的怪物,我整个儿懵了。它生着鳞片的厚皮随着每一步移动,我恐慌不已,伸手掏枪。怪物朝我缓缓逼近,心跳越来越快。看见它血红的眼睛盯视着我。巨大的前肢向前挪动,蜥蜴正在靠近它的猎物……

  我。

  拽了几秒钟终于抽出了手枪。指向怪物,开了至少三枪。大叫起来,注意到每一枪都只是从它的硬皮上弹了出去。但发现还是有一颗子弹正凿进它的前额。额头上渗出些粉红的东西。我注视了一下,发现蜥蜴停下了活动。静止了一阵子。不知最后那一枪是不是已经干掉了这混帐东西。继续观望着。

  突然它的脑袋裂成了两半。

  但它没有停住!好象脑袋就是一张更大的嘴巴。我惊惧地往后跳去,盯着巨大的双颚。紧接着它朝我用难以置信的速度奔来。我尖叫一声想要逃跑……

  就在这时我想起了先前看的那个故事……。蜥蜴的传说……猎人在蜥蜴张大嘴的时候射穿了它的脑袋!敢情这小镇里看见的东西没一样没理由!最后一次向巨大的嘴巴中看去。它向我猛扑过来。我再次尖叫,又开了三枪,倒下,双手抱头。

  蜥蜴没有进攻。

  我朝上看了一下,正好目击到蜥蜴可怕的表情……尽管它的脑袋裂成了两半,每一半依然有着面部的表情。听见它呻吟不止。然后倒向地面。

  视线又模糊了,脑海里听到警报……在小巷里,钟楼里听到的同样的警报……

  视线又恢复了正常,警报停止下来。但蜥蜴不见了。我不能彻底探查周围的情况,可知道自己还在那个奇怪的房间里面。

  然后看见角落里坐着一个女孩子。

  看上去像……巧儿,只是太大了,不可能是她。她看着更像巧儿十几岁的样子,然而却惊人地相似。估计那就是巧儿7年后的模样……绝对没错。女孩子起身注视着我。我很好奇她是谁,但完全不清楚,而她就这样在我眼前不见了。

  发觉噩梦般的周遭开始消失了……好似我从梦中醒来。几秒工夫全都不见了。我不再身处异次元学校……

  我回到了正常学校的锅炉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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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16 19:30: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噩梦再临

  回到了学校里面……

  放眼四顾,发现电筒已经用不着了。把黑暗取而代之的是浓雾……谢天谢地,除了雾气没别的了。我已经对黑暗怕了起来。但还得问自己一个问题……

  那个女孩子究竟是谁?

  知道不是巧儿,可看起来和她像得惊人。而且她是怎么在我眼皮底下消失的?疑问涌进脑海。我怎么回的学校?光线又来自哪里?

  我经历的那个异次元世界是什么?

  仍感到宛如梦中醒来……一场骇人的噩梦。经历的事情感觉就是不像真的已经发生了。学校感觉很真实,在我去异次元世界之前。但另一个学校就如此虚幻……就像小巷一般。

  还有一种怪诞的感觉,梦见小巷,不知怎的似乎是许多年前的事。清楚发生还不到一天,然而感官却告诉我那已经是很久以前……很久以前。

  思绪被一种熟悉的声音打断了。

  钟声奏出一支轻柔的曲子,响遍整个小镇。

  不晓得哪儿来的。估计不是钟楼……那调子太高了。我才可能是什么教堂钟声吧。意识到一定有人敲钟……而眼下找到另一个人对我比什么都重要。再也受不了孤独了。这种情况下任何必须生存下来的人都受不了啊!

  飞快抽出地图,找教堂。很快注意到附近确实有一处。叠起来走出了锅炉房。

  发现不开电筒光线也足够看东西,就把它关了。发觉浓雾好象又回来了。曾经包围我的黑暗呢?祷告着不要再有怪物埋伏在学校里,我走上楼梯。一到一层赶紧朝出学校的门奔过去。巧儿不在……就知道这么多。得再上别的地方找找。可能教堂里有人能帮上忙。推门。锁上了。发现门把上方有一个小插销能打开。开始怀疑我既然先前进了学校,这些门是怎么锁上的。那时候绝对没锁。摇摇头,不知一切是怎么变成这样,在脑子里混作一团的。我走进门厅,瞧着眼前的两扇门。走到其中一扇面前--肯定这些不会上锁,我就是从它们进来的!推门。

  上锁了。

  到底怎么搞的?我清楚这就是我进入学校的地方,那这一切又是怎么锁上的?有人上这儿来了?

  还是我压根就没来过?

  把这念头从脑袋里甩了出去。我当然来过。不然怎么经历那些事情?像学校里出的那么怪的事,我知道确实发生过。然而我发觉,腿上的刀伤已经不再流血了。事实上连最轻的伤口或者瘀伤都没有。唯一能发现的是咖啡馆里怪物袭击留下的。可我敢肯定自己去过异次元学校。绝对去过!看上去太真实了。

  决定不再想这些没意义的东西了。只需上教堂而已。走出学校,那儿的事连想也不再去想。沿着出学校的步道一直下去,终于找到了那条路。然后跑了起来。出于古怪的原因,回到这将我重重裹住的雾气中,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像是刚醒过来一般。还觉得头昏眼花,这可有点不寻常。或许是因为我经历的那些……这种事情可以在瞬息之间将人改变吧。

  很快找到巴赫曼路,沿着它跑了下去。又是一条漫漫长路……样样东西都混成一片。就好象在一杯牛奶中游泳,建筑在玻璃外边似的。脸颊对刺骨的寒冷几乎已经麻木。雪下得更大,却仍然落到人行道上就化了。真是个怪地方。我要找到巧儿,可我也想知道……

  这个小镇怎么了?
  不一会就发现了一座边上有十字架的建筑。肯定是教堂没错。跑过街角看见了正门。前边有一段楼梯,而且还不小。奔过去到了前面,走上楼梯。但是钟声已不再响了。这可千万别意味着那人离开了。一跑到楼梯顶端,我立刻推开了大门。

  里边看见一座大十字架,上面钉着一尊基督石像。是教堂里很平常的东西。瞧见教堂四周有几枝蜡烛,还有宗教人物的画像,比如圣母玛丽亚等等。也有没仔细看的其他塑像,但应该是宗教用的。几排教堂长椅排列在将将盖住石板地的奢华的地毯上。

  祭坛前面,我见到了一个女子。

  她看去年事已高,满脸沧桑。戴着件白纱,尽管没遮住面部。皮肤呈现一种几乎是病态的黄色。穿一件破破烂烂的旧长袍,系着红带子。袍子粗劣的灰色面料跟制服上的蓝色红色很不搭配。她有着令人一见难忘的神态,简直要把我吓跑。

  还是走近了她,努力不管我对她模样的恐惧:“是您在敲钟吗?”我问道。

  她注视着我笑了,脸上皱得越发厉害:“我一直在盼望你的到来……已经通过格罗曼希向我预言了这一点。”((Gyromancy,一种占卜术,在地上画一个圈,然后让要问事的人循着圈一直走,走到体力不支卧倒时,看其身体位置与圈圈的相对关系,据之推断吉凶--Wings))我歪着头不解地问:“您……您在说什么呀?”她双眼望向房顶、敢说脑子里一定有深奥的念头。她又把目光移会我身上,好象决定了什么:“我知道你会来的。你要那个女孩,对吧?”

  猛然死死盯住她:“女孩?你是说……巧儿?”

  她笑了笑,缓慢地说道:“现在我看得见一切……”

  我迈步朝她走去:“你知道什么?告诉我……”

  “退后!”她用命令的语气打断了我。照她说的做了,不敢再靠近一步。她板着脸道:“胡乱的挣扎是不会有任何收获的!你必须沿着小径前行……隐者的小径,被弗拉洛斯掩藏的小径。”

  我真给弄糊涂了。这个疯老太太在说什么啊?都是“小径”这个那个的。“您是什么意思?”我谦逊地问道。

  她把手伸进口袋,翻找着什么。很快掏出一个物件……一个金字塔形的东西。从她拿的角度看不清,但好象上边写着什么。

  “弗拉洛斯……安宁的笼子。”她又开始了,“它可以穿破黑暗的障壁,阻断地下世界的怨念。”她停了一下,把那个什么弗拉洛斯搁到祭坛上,又面对着我:“听我说,倘若你想阻止与我们为敌的邪恶,赶快到医院去吧,免得来不及。”然后朝教堂边上的一扇门走过去。

  抬手想要阻止她:“喂!等等,别走!”太迟了,她已经穿过门扉,把门摔上了。跑向那扇门,已经锁上了。整个小镇都这样的时候她怎么会离开呢?本以为她这样的老太太一定会吓得够呛,寻找一切能找到的帮助呢。

  转过身来决定不再想她,赶快到医院去。或许那里能找到更多的答案。走向祭坛,打量着她留下的物件。一个是弗拉洛斯,另一个是某种钥匙。先把钥匙拿了起来,不知能打开什么。看了看连着的标签,显然是用来放下某种桥梁的。知道这个城镇有三个区,医院大概在另外一个。不在这个区么?那对居民可不怎么方便,真奇怪。或许它在拿这把钥匙放下的桥梁另一头。查了查地图,桥就在这条街上,加油站附近。

  又捡起她叫弗拉洛斯的那个金字塔形的物件。的确是个怪东西。上边写着某种古老的文字,我猜是宗教用途的一部分。她说这东西能怎么穿破黑暗的障壁来着。这就是我要用来把这一切乱七八糟划上句号的东西吧。又摇摇头。这个小物件几乎不可能毁掉小镇上潜藏的一切邪恶的踪迹。

  回身向门走去,却又有了一种诡异的似曾相识感。教堂还有弗拉洛斯看起来都很熟悉,不知为何,一直越来越清楚地发现我认识周遭的事物……或许这就是能够一路走下来的原因。

  打开教堂的双门,走回到雾气弥漫的街上。飞快地跑下台阶,左转。记得地图上说吊桥就在前边。用尽全力飞跑,想能够尽早抵达。并不觉得外边会怎么安全。虽然来教堂一路上确实没有看见任何怪物。可能情况好点了吧。
  走到门前,慢慢打开。随着门扇的张大,室内昏暗的东西也越来越清楚。

  倒抽凉气,看见那些怪鸟之一躺在自己的血泊中。

  这东西的血似乎映照出了另一样东西。发觉那是一个男人的倒影。

  抬起目光。那里在一把椅子上坐着一个中年人,手中牢牢握着一把枪。他慢慢朝我的方向抬起头。

  我大吃一惊。他举枪瞄准了我。

  “等一下!”我想要告知他,可他已经开了火。子弹稍稍偏了一点,在我身后的墙上留下一个小洞。我惊恐地抱住头,哀求道:“住手!别开枪!”

  发觉那人把枪放下,不再瞄着我了。“你到底是谁?”他用低沉的声音问道……几乎是吓人的低沉。

  “我叫哈利•梅森……我是上这儿来度假的!千万别开枪!”

  那人把手枪收到了公文包里,明白我已经安全了。认定他不是要伤害我,大概像我一样对整个情况有点妄想狂了。接着我站起身慢慢走近他。他一收好枪再次望向我。黑西服给我一点他在这所医院工作的印象。黑色的领带随着透过窗户(原文是“墙壁”--wings)的微风摆动。头发是暗灰色,跟我很像。眼睛里有一种奇怪的光……在某种程度上简直吓到了我。

  “谢天谢地……”他释然道,“又是一个活人。”

  “是啊……我也很高兴能找到人。”我长出一口气,“你在这儿工作?”

  他点点头:“对。我是迈克尔•考夫曼大夫。”尽管他声音粗哑,我确实注意到了那里面有一种奇怪的恐惧音调。我毕竟发觉,他甚至知道我是人,可还是开了火。无论发生了什么,他在这儿工作……可能还在这儿居住。说不定他知道出了什么事。

  “你在这儿工作……那你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么?”我问道。

  他摇摇头:“我真说不好。我在工作室里打了个盹。醒过来,一切就这样了。”他顿一顿,望向窗外:“出了大问题了。三伏天下雪。还有那些怪物……”他指向地板上的动物尸体,“你见过这样的变种么?哪怕听说过这样的东西?”他瞥了我一眼:“你我都知道像这样的怪物是不存在的!”

  “是啊,”我说,“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霍然记起……巧儿!

  “向你打听一下,”我开口道:“你在什么地方见过一个小女孩吗?大约7岁--矮个子,黑头发。我的孩子。”

  考夫曼歪着头:“她失踪了?”

  “是。”我叹道,依然为自己找不到她而心烦意乱。

  “我很抱歉,”他用气馁的嗓音说道,“但是有这些怪物在周围,我非常怀疑她……”发觉他顿了一下,因为我脸上恐慌不已的神情。要是巧儿真的被杀掉了怎么办?要是我整个的旅程都一无所获怎么办?“我很抱歉。我不是故意想要吓唬你的……”他不说话了。

  然而,他语调里有一种诡异的“明白”。我告诉他我女儿的时候,似乎他脑子里有个灯泡灭掉了。不知为什么。大概我不过是妄想狂而已,但我敢发誓他刚刚意识到了某些有价值的信息,而我都不明白它怎么会有价值。

  然后考夫曼拎起公文包,举步向房门走去。我抬起一只手:“等等!你去哪儿?”

  他回视了我一下:“我得走了。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对不起。”

  我摇摇头:“好的。祝你好运,迈克尔。”

  他笑笑,开门出去了。我长叹一声。找到的人个个都离开了我,希比尔,那个老太太,现在又是考夫曼。不想孤零零地死去--不清楚我孑然一身被丢下的时候怎么还能保持理智。

  诊疗室里左顾右盼,只瞧见一个放着些文件的写字台跟两张床。还有三扇门,一扇是我进来的,一扇在我的正前,另一扇在右方。唯一留在房间中的东西是怪物的尸体。想离开,可是在这儿还得找点什么。知道那个老太太有点发疯,可不知怎的决定采纳她的建议,探索一下医院。也许会把我带向巧儿。看着后面的房门,决定从这儿出去。走到门前打开。隔壁房间里是一排书架。检查了不少,发现全都不过是医药学之类的书。没什么重要的。继续察看着进入眼帘的每样东西。忽然发觉写字台边上有份剪报。拿起来看了看。是一篇长文章剪下来的一部分,大部分都不解其意。然而却看见了“白色克劳迪娅”这个名字好几回,认为文章很可能是关于这种药的。把它塞进兜里,尽管并不完全明白。出于某种古怪的原因,整个的“白色克劳迪娅”事件让我很感兴趣。

  想知道这是否就是引发小镇上某些伤害罪行的东西。

  房间的另一头,瞧见一张巨大的医院地图垂挂下来。认定自己应该会需要这个。把它从墙上撕了下来,扫视一番。医院又比我想象的大得多。不知道有三层楼高呢。也有一个地下区域,但不知怎的不想去探究了。想到进入黑暗的地下室就让我不痛快。得承认那时,我对黑暗怕得不行。任何正常的人类都会的。
  出了右手边的门,来到一条长廊里面。一边墙上有不少窗户,另一边有不少门扇。看看地图,不知先查看哪里为好。瞧见地图上的院长室,决定它是个开始的好地方。明白自己是在无目的地漫游,想找到巧儿,找到答案,但不晓得因为什么,某些选择盖过了其他的。

  沿长廊跑下去,很快找到了院长室。站到门前,打开。叫我吃惊的是所有的书都从架子上扔了下来,写字台里的大部分物件也散落满地。跑过所有弄脏的书籍,径直朝写字台过去。盼着那儿的东西,会是为什么乱成一团糟的线索。很快发现了应该是原因的东西。写字台后面看见一个打破的烧瓶。红色液体在地板上溅得到处都是。很好奇这是什么,但发现烧瓶不仅仅是打破了。像是某人故意弄坏的。不知能否弄到这物质的一点样本,那样就能凑近查看了。或许它跟白色克劳迪娅是类似的东西。

  又发觉写字台上一个小水瓶。抓住它尽可能往里装。红色物质收进了瓶子里,我挨近了仔细观瞧。里边没有类似植物的纤维,让我确信里面不含白色克劳迪娅。这种物质毕竟是不同的颜色,也不那么稠。

  把瓶子装进口袋。不知能不能遇见什么人可能可以鉴定这种物质。起身绕过写字台。这房间里没什么要检查的了。已经带上了一样令我好奇的东西。走到门前打开,回到长廊。

  沿着长廊走下去,尽头看见了什么。像是一架电梯。凑近了发现的确。金色的大门和旁边的按钮证实了这一点。走上前去,不知它能不能用。按下向上的按钮。过了几秒钟,听见电梯下来,门扉打开。有点吃惊,别的电器都不能使,这个却没问题。查看一下地图。搜寻过了三层楼和地下室,发现有一台应急发电机。兴许考夫曼把它打开了还是怎么的。不敢确定,但我决定探索一下楼上。

  走进去按下了二号按钮。电梯开始移动,把我带向二层。很快门开了,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方形房间。瞧见一扇双门,走上前去用力一推。

  上锁了。

  我嘟哝一声。二层没什么可探索的,要是入口锁住了。迈向电梯,一到里面又按下三号按钮。电梯启动,很快停了下来。门开了,发现身处一个同二层相似的房间。一样的自动贩卖机也摆在这儿!来到双门前面,这个可千万别锁。

  不走运。

  没地方搜索了。我走回电梯,恼怒异常。巧儿不在医院。她在哪儿呢?进了电梯,准备按下回一层的按钮。

  这时发现了一个新按钮。一个先前没发现在那儿的……一个去四层的按钮。

  不晓得这医院还有四层,但认定没准会在那上边找到什么。大概只是一开始没注意到。认定了那是个安全的探索地点。手指放在按钮上按了下去。

  突然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幻景……是那个长得像巧儿,只是更大的女孩。她在穿过一个梦魇般的黑暗小镇……很像异次元学校。然后进入了一家古董店。幻像霍然离开了脑子。我却觉得头晕眼花。门一开就踉踉跄跄跨了出去,没法直视前方,直到电梯门在身后关上。视野清楚了,我倒抽一口冷气。

  医院变成了――废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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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17 08:53:3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重归毒焰

  我尖叫起来,发觉把自己关进了刚刚逃出来的地狱。

  冲回电梯,按了几次按钮,拼命想让门开开。不管砸上多少次,却就是不开。看了它最后一眼,整个儿绝望了。使尽全力朝它踹了一脚,大骂出声。回头朝走廊里看去。

  让我吃惊的是医院并不像小巷跟学校那样一团漆黑。一层薄雾笼罩着四层。注意到身边的自动贩卖机也烧焦了。地板是锈红色的金属,墙壁上所有颜色混在一起,焦烂扭曲。什么样的人或者东西会创造出如此梦魇般的地狱啊?迈向门前。要是这个也锁上了,我就困住了。

  算我走运,没锁。

  向走廊里看去。很像医院的其余楼层,只不过烧焦了,就像一个异次元的版本。地板仍是红色金属,仿佛血染的一般,但这里上面有几个洞。不过太暗了,看不清脚下是不是真有一个第三层。很奇怪……感觉自己是在某种平行的宇宙里。走到其中一扇门前,轻推房门。

  上锁了。

  很快发觉这一层所有的房门都上锁了。一边走过长廊一边逐个去试才明白起来。憎恶那种锈蚀焦烂的金属在手掌的触感,但还是继续下去。右边发现一扇双门。不晓得会通向哪里,这一层不在地图上。在身前打开门,飞快地关了起来。

  然后变暗了。

  打开电筒,盼着电池还够用。发现这是一所异次元医院。房间被可怕地烧焦了,气氛阴暗异常。还得问自己,就象先前……

  这是真的吗?

  沿走廊走了下去,迈向看见的不远处的房门。不知身处何地,因为这一层并没在地图上列出。但愿眼前的门能够把我带到三楼,就能用地图找到路线。到门前,打开。面前是一段楼梯。我笑笑,希望也许这个异次元的……幻景会在三楼消失。

  但是没有。

  感染医院的梦魇般的地狱已然蔓延到了下面的楼层。明白我走错路了。要是已经看见了那个好像巧儿的大女孩进了古董店,就不需要在医院呆着了。这一切都不可能是真的……不管那个老太太说了什么,我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在这儿。

  瞧见了通向三层(原文是“二层”,可能有误--wings)主通道的门。很快打开走了进去。跨进走廊的时候有点担心,这儿可千万别有什么伤人的东西。左顾右盼。

  猛然发觉了一个人。是个护士……

  看见她有点佝偻着腰,姿势让我觉得她可能受伤了。发觉她攥着一把刀……兴许是自卫用的。不管他是谁,可能需要帮助。我快步走上前去,站在她的正前。

  她低声呻吟着,抬起头与我对视。(智能狂拼拼出来是“对诗”,这护士也够风雅的--wings)她眼睛泛出血红,要是眼充血的话她伤势一定比我想的严重。又看见血溅到了她身着的白丝衣跟红色羊毛衫上。我抬起手,开口准备说话。

  猝然发觉她把刀子高举过头,准备朝着……我扎来!

  迅速向后一闪,刀子朝我的方向飞落。我摔倒在地,惊恐万分。她这是怎么搞的?以为我是什么怪物不成?央求她不要打了,她却充耳不闻,向着我跑过来,依然嘟哝着含义不清的话语。我一只手把身体往回挪,另一只手去掏枪。明白了她并不认为我是什么怪物。

  她才是什么怪物!

  很快在衣袋里找到了手枪。紧紧攥住,仍然继续拉远我与护士的距离。然后拔出枪来,直指她的前额。我放了两枪,子弹双双凿进头骨。

  还不停下。这护士见了什么鬼了。两枪正中头部还能动弹!我吓得魂不附体,这时她朝前突进,步子比原来更快。想到了兴许能打她的腿让她慢下来。再次瞄向腿部,开火。子弹嵌进腿里,眼瞧着鲜血溅出。

  她可怕地呻吟一声,向前扑倒。

  我站起身来,知道她没法再接近我了。走到她近旁,查看了一下。发觉她背上有什么在蠕动。

  一条寄生虫……

  我检视着寄生虫粉红色的皮肤。看上去像某种船蛆的样子。个头很大,而且还没有停止蠕动。明白不管这玩意儿是什么,它在控制着护士。眉毛憎恶地拧起,使尽全力踹了这虫子一脚。感到中间圆滚滚的部分从身体顶端飞了下去。鲜血喷溅而出,怪物不再动了。护士最后呻吟一声,死在了我面前。我注视着尸身,纳闷这背上的寄生虫是什么。也许它在医院里传播得很快。也许……

  也许它已经感染了更多的医院员工。
  看到了右边的房门,拼命不去想我刚刚杀了另一个人类的事实。走上前去,盼着它能打开,自己就能过去,探索更多的地方了。推门却锁上了。皱眉,但认定了自己也无能为力。然而却发觉门边有块厚板。我望向它,注意到是石制的。念了一下上边刻的东西。

  死神的名单

  35 Lydia Findly 莉迪亚。范德莉

  60 Trevor F. White 特雷弗 F. 怀特

  18 Albert Lords 艾伯特。罗得斯

  45 Roberta T. Morgan 罗伯塔 T. 摩根

  38 Edward C. Briggs 爱德华 C. 布里格斯

  (Wings: 这原来是游戏中的一个铺垫,以后的情节有与此相关的谜题,但作者似乎考虑得不大周全。我已经在之后根据游戏剧情自行补写了这一段情节。)

  死神的名单?一想到这个念头,我不由得打了个寒噤。这些人都是……要死去的么?摇了摇头。不……这不是真的。

  这些都不可能是真的!

  转身从石板走开。走过了护士的尸体,向其中一扇门过去。但愿能打开!算我走运。开门迈进暗沉沉的房间。发觉墙上显出一种红色,让我觉得好奇。就我想起来的,学校的墙壁大都是暗灰色,除了发现死尸的或者血染的屋子。认定这不过是颜色的不同,仅此而已。两栋楼颜色不一样没什么不寻常的。

  瞧见房间另一头一台电视机。慢慢走上前去,小心提防着不怀好意的四周。很快到了前面,瞧了它一眼。注意到录像机面板的玻璃碎了,电视也一点不像状态很好的样子。按下电源按钮,指望着没准能开开。

  竟然开了。

  我大吃一惊。医院里居然有东西来电了!知道电梯能用,可它已经停了,让我相信别处也都没电了。按下频道按钮,但什么也没出现。充满荧屏的只有一片干扰波。

  又按了一下电源,关上电视。认定屋子里没什么余下的了。迈向房门离开了屋子。回到走廊,思索着往何处去。

  开始想到,主大厅开了没有?能不能从前门逃出医院去呢?明白首先得去第一层。急转身走向通往楼梯的门。开门下楼梯,过了二楼,向一楼下去。

  发觉一楼正前有一扇门。双手合十,企盼它能够打开。跑上前去,推门把。

  锁上了!

  混蛋!这一线逃跑的希望锁上了!冲着门踢了几下,指望它能打开。始终没有。子弹对这扇门无能为力……it was rusted shut.最后猛击了一下,失败感涌上全身。然后抽出地图,决定至少应该找个地方藏起来。检查了一阵子,拼命想搜寻到一个掩蔽所。不能呆在任何没有桌椅的房间里。从来没亲眼见到,但有一种感觉,要是怪物足够努力的话,它就能发现我,而且那些怪物是人。这的确叫我不敢确定自己的安全……要是他们能跟踪我……

  思路顿了一下,想起了另一个通往大厅的房间!那个遇到考夫曼的房间……意识到也许它没上锁。决定任何事都值得一试。唯一的念头是在这个阴曹地府活下去。赶忙跑过两间厕所,朝我右边的门奔去,这个可千万别锁上。手推在门上,脚下仍不停步。

  门开了!

  在先前的房间(Wings:游戏情节应为过道)里朝左看去,指望那一扇门也能打开。转动球锁,等了一下,直到房门在眼前开启。跨进屋去,谢天谢地它也居然开了。现在需要的只有穿过身处的窄间另一头那扇门。看见左右也和正常医院一样列着同样的书架,不过被烧焦了,还染上了鲜血。穿过书架,发觉书籍也都烧掉了。

  猝然听见身后脚步。猛地转身,正好跟一个怪物医生打个照面。医生向前扑倒,抓住手臂,把我按到了地上。刀子举过头顶,我拼命挣扎,扯开嗓子狂叫。他呻吟着,气息吹到脸上。死亡的味道让我恶心不已。我使劲朝他踹去,指望能把他从身上踢下来。

  转眼就把他踹了个四脚朝天。知道寄生虫是在哪一边,他不翻身就没法干掉这……东西。发觉他要起身,照头上来了一脚,又让他倒下了,这一次是趴下。瞧见了寄生在医生背上扭动的虫子,迅速掏枪,瞄向寄生虫,放了两枪。

  医生惨叫,虫子不动了。

  我吐了口气,收起了手枪。已经遇上一个医生一个护士了。但愿哪一边没有什么站在我眼前。迈到门前,转门把。

  上锁。

  这个告诉我唯一的选择是躲过一切。前额贴到诊疗室的门上,轻轻撞了几下。

  忽然听见那一边又声音。听着像……脚步。

  跑起来,然后嘎然而止。听了一会儿,很好奇是谁或者什么过了这道门。然而却发觉什么也听不到了。耸耸肩,这没什么。就算有什么又怎样,没办法过去。

  抽出地图,又开始想知道是否能有藏身之处。注意到地下室跟我现在的地方相去不远,觉得它应该是最安全的赌注。叠起地图经过烧焦的书架,开门回到走廊,双眼扫视着通道。明白自己的左右两侧是盲点,得格外留神……上回的怪物医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深深吸了口气,继续沿走廊下去,但愿能穿过其他的房门,找到地下室。

  走过曲尺形的过道,发现了一扇跟其他很不一样的房门。在“正常”医院里没去过地下室,但不知怎的我估计应该是很好的暂避处所。打开眼前的门,可千万不要再有什么被寄生的员工袭击我了。

  地下室小的可以,整个屋子却总共有大概五个门,这对一个地下室也真够多了。我猜这屋子更大是因为医院要储藏更多的东西,比如药品什么的。还发觉脚下的地板是石头的,不是铁丝网。没有任何阴险的裂隙能让我一失足成千古恨了。抽出地图,有没有藏身用的储藏室呢?发觉一间屋子里有一台发电机,但觉得或许并不重要。电不会来的--不管我多么想要都不会。发电机的目的不过是为了给电梯供电吧。

  猛然瞪向左边。玻璃破碎的声音!

  在昏暗的地下室左顾右盼。很快发现并没有什么。冷汗却已然从额上流下。我紧张到了极点,而且理由充足。不知道声源是什么,可定然是从发电室出来的。觉得也许,只是也许,并不是世界上最安全的藏身之处。检查地图,仍想找出那一扇门通向储藏室。很快在地图上找到了,发现就在近旁。向另一头一扇门跑去,手搁在门把上。祷告着不要上锁,自己可不想在这所被上帝遗弃的医院里再找个地方藏身了。

  门在眼前打开。

  我大笑着走进储藏室,眼睛扫视着房间。摆着很多放着瓶子的架子,发现很多焦烂扭曲的架子都翻倒了。房间后面墙上装了钉上木栅的窗户。怀疑有没有什么毒品会装在瓶子里。看到有些装了东西,有些空空如也。一个个搜索着瓶子,发觉没有哪个装了有用的东西。

  不过我却找到了一瓶……消毒酒精,看着像。很快明白这个能派上用场……要是有了伤口就能往上倒一点。决定拿上它,可千万别有机会用上。

  走到房间后面,寻思着找到一个更方便的藏身地。然后发觉了后面的一个书架。是锈铁做的,上边一本书也没放。但是又发觉了旁边的什么。

  滑痕。

  明白书架曾经被推到一边……还不止一次。痕迹很深……只有好几次移动才会造成。开始纳闷……

  他们究竟在藏什么东西?
  都不知道书架能不能移动。走到右边,把手放上。深吸一口气,使劲全力向前推。绝对是开始动了。继续把它推向更远。

  然后开始瞧见后面有扇门。

  很快架子就不挡路了。注视着前面的房门。这绝对是什么人试图藏匿的……可为什么呢?里边有什么东西?

  心跳加速,我把门在眼前打开。

  向里面看去,不知下面会有什么。注意到这屋子空空如也,没什么伤人的东西。走进去,他们怎么会掩藏一个空房间?在身后关上房门,继续用心查看。唯一见到的物体是右侧的架子,还有前面某种方形的砖块结构。

  我对方块更感兴趣。上前看着,像是什么用藤蔓覆盖起来的洞穴。跪在它面前,不知道这厚厚的蔓层能否除去。用力拽了拽,却几乎纹丝不动。很快发现这东西是扯不断的。没法子。

  还发觉穿过藤蔓,有一段下去的楼梯。又怀疑是否有他们藏匿的什么。医院的员工显然试图封起他们这个秘室的所有入口。我又碰了碰藤蔓,急不可耐地想找出那一边的东西。

  寻思着……能不能把藤蔓烧掉?

  手伸进口袋,指望那个小巷恶梦里的打火机还在。转眼就找到了。长出一口气,多亏还带着。跪到藤蔓旁边。点燃,把火苗凑到粗大的藤蔓上。

  不着火。

  我怒骂一声。究竟为什么不着?一点也不潮湿,也没有看似可能的理由。拼命想着--有没有什么汽油或者润滑油能帮这要命的藤蔓烧起来。记得那个房间里有几个盛了东西的瓶子,但不敢确信是什么。兴许有一个装的东西能帮上忙。

  猛然想起来了……消毒酒精!

  伸手从兜里掏出瓶子。想着带上可真不错,尽管并不是非的用作这个目的。打开瓶子,把盖子拿到一边。然后把里头的全倒在了藤蔓上。盼着它能管事,我就能到达这医院内幕的底层。藤蔓一浸透了酒精,我就掏打火机,又试了一次。

  向后一闪,灿烂的焰火在眼前爆发。火光冲天,藤蔓绝对在燃烧着。等了一阵子让它烧光。很快就什么都没剩下。吐一口气,瞧见了通向秘室的楼梯。迈进洞穴,下楼。

  来到的屋子很窄,墙壁不过一臂间隔,也没有被奇怪地烧焦,而是石砌的。脚下的地板依然是铁丝网,但过道其他的部分看着十分……正常,差不多……尽头是一扇门,可能又通向这个隐秘迷宫的另一处。跑过狭窄的过道,到门前打开石门。

  里头暗得可以,似乎充满医院其他地方的漆黑又加深了,要是可能的话。这个屋子还是石砌的。用正常这个词也许不大合适,这里依旧漆黑,阴沉的气氛萦绕不去,但它肯定比那些歪曲的,烧毁的部分更加“正常”。四周有几个门。现在为止没什么可疑的东西,可我得记住四周有好几个门……

  决定从右边的开始。上前开门。房门不像墙壁和天花板,是金属的。缓缓推开门扇,迈了进去。

  玻璃声!

  我吓了一跳,四肢都不听使唤了。全身一激灵,震颤波浪般传过手脚。这响动着实把我吓得够呛。一站稳我再次起身。

  又听见了。

  第二次不那么害怕了,但思绪还到处游逛,想着什么怪物可能弄出这种声音来。发觉声音在屋子里持续地回响……仿佛是不断重复的磁带。努力不去管它,向前跨步,仍然心神不宁。

  看见一副轮式担架,猜想是搁东西的。但我却发觉上边一盘录像带。检查了一下,注意到上边溅上了一层薄薄的鲜血。我这个喜欢打破砂锅的人决定收着它,瞧瞧上边会有什么。记得楼上有台电视跟录像机,决心一离开秘室就去看……(¥¥made a resolution to watch)要是还能积攒起勇气离开。原来的目标是躲在这个地下储藏室里,但不知何故……觉得出路或许藏在这里的某处。

  迅速离开房间。搜寻了一下过道,寻思着能否找到什么重要的东西。发觉正对面的房门比其余的大得多,决定就选这个。瞧着很是显眼。

  开门又到了一条走廊,跟上一个极其相似。好一个隐藏地点啊!或许只是为了储藏,别无他用吧。或许覆盖入口的藤蔓和架子,是世界之间梦魇般的转换的一部分。但我没有停下,继续探索房间。决定试一下左边的房门,但愿会有什么有用的。转门把。

  锁了。

  认定这里的东西并不重要。但这扇门有点松……像是随时可能倒下来。我又踢又拽,想把它拆掉,却徒劳无功。恼火地走开,朝一个更加靠边的相似房门过去,到面前,抬手拧。

  开了!我如释重负地跨了进去。

  里面是……一张床。

  会有床在这底下可够诡异的……他们在储藏室里头护理谁呢?晓得有病人可能在这儿护理,因为床两边摆着输液管和生命维持系统。地板又是石头的了,可能是从床上滴下的血迹溅在冰冷的地上。

  像是这里有过人,而医院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发觉生命维持机的边上有一个闪光的物件,旁边是……一个相框。大概是医院员工企图藏在这里的病人照片。走上前去查看了一番。环绕着照片的纯金相框让人不免吃惊。然后瞅了瞅相片,猛然打了个寒噤。

  那个女孩子!

  就是那个看着像个大巧儿的女孩!原来她就是被藏起来的病人!尽管她并不在这下边,我记得最后一回是在学校……不,等等。想起她走进古董店的那个幻景、我让这一切弄糊涂了,这张染血的床,这些抢救的设备,还有这个女孩的照片。然后发现接近照片底部的地方有小小的字母。瞟了一眼 。

  阿莱莎Alessa。

  阿莱莎……我敢发誓以前听过这名字。那这个阿莱莎是谁呢?毫无疑问是这个巧儿一般的女孩,可不明白她跟这个小镇有什么瓜葛。大概她以前在这个医院待过,现在不在了。摇摇头。这些没什么意义啊。

  相框旁边发现一把小钥匙。拿起来看了看。这是……是诊疗室的钥匙!明白我总算能经由那扇门到出口去了!揣进口袋里,准备回诊疗室去。朝门走了几步,但又回望了那张血染的床一次。

  他们到底在这儿干嘛?

  打开眼前的门回到暗沉沉的过道。

  沿着它走下去,想着目的地就是诊疗室……可忽然记了起来……找到的那盘录像带。很好奇上边有什么,是不是很重要。决定尽快到放映室去一趟,然后再尽快离开。我跑向过道尽头的大石门。

  右边那扇不坚固的门砰地倒在了地上!肾上腺素猛然排进血液,我本能地向一边跳开。朝开了的门里看去。

  又一个寄生护士!

  扭头跑向房门。现在不行……现在不能开打!当务之急是逃出这个活见鬼的医院!到了门前,开门,可已经听见护士的脚步尾随而来。把门在身后摔上,死死拧住,但愿那护士过不来。护士用力砸着门,感觉到门把在咔咔地扭动。她很狂暴,没问题。可我更狂暴因为我要活!不过一直拧着门该没什么好处。要做的是放开手朝后门猛冲过去,屏住呼吸默数到三。一数到三我松了手,奔向后门。不知道护士过了我拧住的门没有,我也不管。转眼间就到了后门,使劲拽开,一头扎进狭窄的走廊。又在身后摔上门,长吐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没事了……

  站起来沿着过道走回去,上楼梯,出洞,再次回到空屋。得看看这盘染血的带子录了什么……我的好奇心让我心无旁骛。

  长话短说,我回到了三楼有录像机跟电视的房间(原文是“四楼”,可能有误--wings)。瞧了它一会儿,把带子搁了进去。一放进去电视就自动打开了。然而图象的质量委实糟糕透顶。画面扭曲成一千种形状,让我压根看不见画面上的图象应该是什么。也几乎听不出说的话,时不时能理解一两个字,像是“受罪”跟“药”什么的。让我忧虑这带子在没乱的时候包含了什么内容。大概就是这个我困住了的梦魇世界的又一部分。(原文是blood和promise,这里和游戏相符;但是与下文不符,应该是又一个疏忽。已经根据下文改正。--wings)

  拿出录像带,出门。回到通往楼梯的门。楼梯比我先前记得的肮脏得多。这地方全都那么吓人。奔下几段楼梯,最后到了一楼。往右看,是血染的铁门。上前打开。来到了一楼的主过道。向左看……通向那个房间的门!穿过那个房间我就能到诊疗室,有希望逃出去。

  开门跨入。走过先前干掉的寄生护士的尸体,走过两边烧焦的书籍,意识到我的拯救近在咫尺。

  正要打开门锁,忽然发觉了地上摊着的某种备忘录。以前没注意这个。拾起来。说的什么?凑近电筒,试图读出潦草的字迹。

  雅各布•辛格大夫今天来访。显然又有一位医院员工死于非命。但他提到这名女子看起来像是自然死亡,尽管以前并未显示心脏病的症状。因为某种理由,本地警察部门也对失去他们自己一名成员感到不解。我们正在追查我们医院员工死亡的根源。

  又是死人……可能都跟白色克劳迪娅的贩卖有关……大概全是毒品过量的一部分,而且这种毒品在人体内可以隐藏踪迹。不太清楚,可这是看到过的第二个死于心脏病突发的人了。

  打开房门,犹豫了一下。把电筒在屋内各种各样的东西上扫过,希望医院员工不会再有被寄生的成员。这房间跟原来的诊疗室一模一样,只是物件全是烧焦的锈铁……跟医院其他的地方一样。但和那个房间还是惊人地相似。

  光线猛地照住什么东西的轮廓……是……一个护士!

  我往后跳去,大吃一惊。伸进口袋拼命想抓住手枪。向前看去,仍在拼命想把那该死的枪弄出来。护士猝然站起,朝我奔来。我惊惧不已,她双手勒住了我,准备进攻。

  等等……她不是在袭击我……

  是在……拥抱我。

  发觉怀中的这个年轻护士吓坏了。她几乎是在啜泣,轻柔的声音颤抖不停。接着她望向我,笑了。找到一个活人定然让她很高兴吧。她是个魅力十足的女人。肌肤完美无缺。浅褐色的头发是女子里那种我一般挺喜欢的类型。白色衣服上套一件红色羊毛衫……跟那些怪物护士一样。而且,尽管这话说出来不太绅士,不过衣服也比怪物护士显出的胸部来得多。退一步说,也是个大美人。

  她抓着胳膊不放:"谢天谢地……有个没事儿的人了。"叹气。

  我笑了:"你是谁?"

  碧蓝的大眼睛和我对视,她柔声说道:"莉莎•格兰。你呢?"

  "哈利•梅森。"我答道。

  她把目光移开,松开了我的手臂。"哈利……告诉我出了什么事?"她几乎是恳求地说,"人们都哪儿去了?我……我一定昏过去过。醒了以后,就这样了……"

  我叹了口气:"那你也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失望地说道。凝视着烧焦的墙壁,"我怎么也不明白。就跟都是某种噩梦一般……"

  莉莎注视着我:"是啊……一场醒着的噩梦。"

  灵光一闪……

  巧儿!

  "你在这附近看见一个小女孩了吗?"自己也吃惊问了多少人了,"只有7岁……黑色的短头发。"

  "一个小女孩……谁,你女儿?"

  "对。"

  "不敢说……我一直都迷迷糊糊,这段时间。对不起。"

  我叹道:"没什么。另外--"顿了一下,刚想到了那个地下室里有病床的密室,"你知道地下室里那些怪东西都是什么吗?"

  莉莎猛地只盯着我,"不――不知道。下边有什么东西吗?"

  我扬起头来:"你不知道?你不是在这儿工作么?"

  她摇摇头:"我们制度很严,从来不让进地下的储藏室。怎么了?那儿有什么?"

  我想了一想,努力解释清楚:"这个,大概有点像……"

  突然脑海里一阵跳痛袭来。我听见了警报……向后踉跄了几步,双手抱住头。莉莎冲到我跟前大叫:"哈……哈利?"

  "该死……我的头……"我呻吟着,发现剧痛让我简直撑不住了。我向后摔倒,感官在分崩离析。

  "哈利!我来帮帮你!"她大喊着,盯着我的脸。尽管已认不出她了。一切开始模糊……仿佛世界在周围倒塌。听见她叫着我的名字,然而很快被阻挡在脑中的警报之外了。

  片刻工夫,视线又变清楚了。我注视着天花板。在先前摔倒的地方爬起来,等待着视线再次清晰。

  原先的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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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19 10:18:4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幻象谷

  环视着房间。并不是漆黑一团,应该是正常的医院没错。不要再有那些梦魇般的幻觉了,至少现在。在病床上坐起来,捂住脑袋。抬起眼睛,大声地问自己……我是在做梦吗?

  突然听见门锁碰上的响动。视线猛地转向声音的方向。那儿,门边的,是教堂里看见的老太太。"你太慢了。"她用刺耳的嗓音说道。

  我注视着她。"我……是你……"我结结巴巴地说。

  她笑着自报家门:"没错……达莉娅•克莱斯比。"。我起身向她走过去。记得她在教堂提到过我女儿。现在想从这个疯老太太这儿弄出点答案来。"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要求,"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瞧瞧天花板,又回看着我:"黑暗……这个小镇正在被黑暗吞噬!力量必须克服掉那些狭隘的欲求,幼稚的梦话!我知道这一天会到来的!"她一个劲儿打手势,让我清楚她不知何故非常明白出了什么事。

  我依然糊涂得可以:"你在说什么啊?"

  她向窗外望去,手探进身后的口袋:"相信你所见的佐证!"然后掏出一把钥匙,紧握在拳头里面,"镇上的另一所教堂--那就是你的目标!现在那已经不是我能办到的。"她朝我瞪了一眼,差点把我吓着,"只有你能阻止它!你难道不曾目睹遍及全镇的邪恶之纹章么?"

  忽然想起了学校院子中间的那个三角形徽记。"我在学校看见的那个,"我冷静地说道,"那是什么意思?"

  "那是萨麦尔的标记!"她解释道,"可不能让它完成!"

  萨麦尔……希伯来的黑暗大天使……我在神学研究里学到过希伯来宗教。原来那就是我见过的标记。是萨麦尔在创造这个黑暗世界么?我几乎已经相信那是迷幻药的效果……或者可能是巫术幻化出来的。完全确信这个浓雾小镇是真的没错。更确信我在浓雾世界里的感官……根据我的想法,敢打赌是萨麦尔一直想把我拉进这个幻化世界……可为什么呢?巧儿跟这个有会有什么关系呢?

  听见门响,回头达莉娅已然不见。太好了,又留下了我孤家寡人,陪着自己的胡思乱想。瞧瞧她站在旁边的那张桌子。看见上边有一个绿色的金属物件,走上前去。转眼就发现了是把钥匙。

  上边有个标签:古董店。

  回想起了那个幻景……那个应该是阿莱莎的女孩进入古董店的画面。完全肯定那个酷似巧儿只是大了七岁的女孩子,就是阿莱莎。医院里找到的那张照片跟她一模一样,而且标上了名字。

  注意到医院里已经没什么东西了。目标:古董店。右转开门,回到走廊。已经对这段旅程又恶心又厌倦了,但愿那个医院的梦境……或者说幻象是真实的。那个护士莉莎……不知怎的,觉得应该保护她。看起来吓坏了,迷糊了,需要我的帮助。启示此刻已经相信应该跟她待在一起了。然而明白,听着达莉娅的语气,不管是梦与否,都要找到我的孩子!

  走出过道,过了接待台,来到门前,却犹豫了。

  会不会外边还有狗啊?

  记得那些该死的猎犬,自己这么叫它,藏在停着救护车的地方,头一次差点伤着我。掏出枪来,飞快地拽出了现在的弹夹。发现里头只剩不多几发了,就又给弹夹上满了子弹。口袋里面全是,不过给枪装上之后,上衣的重量已然减轻了不少。开了保险,把枪在心口前握紧,准备迎候还在外边的一切。深吸了一口气,猛然把门推开,跨到外边。

  什么也没有。

  怪了……猎犬都哪儿去了?检查了这个区域,一条也没有。短短地环视一阵,发现确实不在了。如释重负地叹口气,走向大门,打开,朝路上看去。

  瞧着右边长长的街道。查了查地图,发现要走的是左边第二条街。收起地图,准备朝古董店进发。跑过粘粥般的大雾中的街道。模糊的视线有点不济事。眼帘中周围一切建筑都只是一模一样的灰色暗影。努力摒弃一切没用的东西。脑子必须简单,不然永远也发现不了这个小镇的秘密。偶尔的红色闪入眼帘,那是屋顶用的铺瓦,也是唯一进到视线里的彩色。

  然后左转跑了下去。思想又一次开始去掉周围的房屋,努力把视线保持在正前方,让念头集中在巧儿。记得那个护士……莉莎……差不多让我想着退出这段旅程了……但是什么也不能拦住我,什么也不能!巧儿就是我的世界,我要找到她,无论如何!还是不敢说达莉娅怎么样,但估计她知道巧儿出了什么事……确实,她看起来有点疯疯癫癫,但声音里有一种奇怪的真诚。我既然如此困惑,那她知道的应该比我多吧。

  看见右边有一幢大楼,大片的铁丝网封着入口,进不去这个……商场,还是别的什么东西。灰色的墙壁高高大大,入口本身却很小。注意到它的唯一原因不过是它的尺寸。转过头继续向前。

  然后瞧见一块尘封的大招牌"古董店",挂在一座矮小的棕色房屋上面。

  这就是!房屋前边一扇开启的门,里边有向下的石砌台阶。我走了下去。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墙上覆盖的污物简直面目可憎。想想谁会动一下上这样的商店来的念头!我自己光临的唯一理由是那个……另一所教堂,还是什么东西。
  小楼梯底下的门是裂开的朽木做成的。门把脏得不行,强迫自己把手放了上去。跨进一个漆黑一团的房间。然而怕有什么东西跟着我,还是把门在身后关上了。打开电筒,整个古董店尽收眼底。面前一台老座钟,带着金色衬垫,跟我的高度差不多。向左转发现了一个木制柜台。方形小房间深处还有几件东西……自然是古董,散放得到处都是。种类不少,看见的就有长沙发、电灯什么的。房里的一切都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尘土。

  走向房间的后部,不晓得"另一所教堂"在不在。穿过肮脏的木头地板,受有限的视线束缚,还看不见后墙,能见到的只有周遭的古董和石壁。

  发现后边什么东西,是某种橱柜。走上前去,发现是倚在墙上的。做工很是精美,可是看出来它有动过的迹象……有一块地板被擦过,让我确信它在这儿移动过……为了藏匿什么东西。

  走到橱柜的侧面。知道后边可能藏着什么,就跟医院一样。手放到柜子的平面上。使劲推。当然,橱柜开始移动了。终于推了出去,现出一个--

  洞穴……

  盯着墙上的洞看了一会儿。这究竟是怎么弄出来的?墙壁是同样的灰色石块,但地板是落满灰尘的老式地砖。这是什么?通到哪里去呢?弯下腰准备进去。我的问题就该得到解答了吧。

  身后门响!

  骤然紧张起来。大概门没关好,有怪物进了古董店!紧握手枪,急转身指向身前。电筒照见了那个。我倒抽一口冷气――希比尔!

  "哈利?"她大叫出声。真的是她!枪放下。她朝我奔过来,几近要吓昏的样子,一下扑到怀里。我抱紧了她,但愿能让她好受一点。一直感觉到要对别人负责……我没什么朋友,但对认识的都特别关心。我们很快分开了,她回视着我。

  "谢天谢地你还活着!"她费了好大劲才开了口,"哈利,事情比我能想象的都糟得多!"

  我叹道:"你没事我也高兴……可你不是说要带帮手来么?"

  她盯着我,不由自主地战抖:"哈利,你不知道吗?没有出去的路!道路全都毁坏了!"她把目光移开,"我们给困在这儿了!"

  我两眼看地:"对,我知道。你在哪儿看见巧儿了没有?"

  她猛然又回望着我:"巧儿?我的确看见一个女孩!"

  激动,心跳加速。"看见了?哪儿?"难道我的寻觅终于结束了吗?

  "我看见她沿巴赫曼路下去了,只看见一个影子,可……"

  "你就让她跑了?"我呻吟着打断了她,"她上哪儿去了?"

  "冷静点儿,"希比尔抬起手,"她过了湖那边。你别太激动……其实她不是走过去的。"她看着天花板,努力说清楚看见的事,"没有地方让她跑。路已经不在了!"

  我瞪大了眼睛:"什么?那巧儿……"

  "就跟她在腾云驾雾似的!"声音里满是敬畏。我倒抽一口冷气。巧儿在湖上走过去了?她怎么做到的?她毕竟,只是我女儿而已啊!

  "你呢?怎么样?"她问道。

  我点了点头:"还好……"走到左边,在沙发上坐下来。希比尔也坐在身边,知道我累了。又把目光投向天花板。能坐一会儿感觉太好了,总算能歇歇了。又看着希比尔。已然忘了她的蓝眼睛有多美……害怕自己会迷失在那里边,我开口说道:"我见过了那个叫达莉娅•克莱斯比的疯老太太……你认得她吗?"

  "达莉娅•克莱斯比?不认识……她怎么了?"

  "这个……"我停下想想,"她说这个小镇正在被'黑暗'吞噬……这样的一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又看着她的蓝眼睛,"你知道她说的都是什么吗?"
  她想了想……"这个小镇正在被黑暗吞噬?"她疑惑地大声重复,"可能是说毒品吧。有人往这儿贩毒。警方还没找出幕后的人是谁……不过调查现在很可能已经搁下了吧。肯定……"

  "毒品?你是什么意思?"

  希比尔盯着我:"我原来是派到这儿来查一件毒品交易的事……好象跟你说了不是来调查这么一场灾难的……是来找出谁是白色克劳迪娅的幕后指使。"

  白色克劳迪娅?关于它已经听说这么多了。"那这个白色克劳迪娅到底是什么?"

  希比尔仍盯着我:"是一种迷幻药,用一种叫白色克劳迪娅的花制成的……"她解释道,"看上去是粉末的样子,通过鼻孔吸食,免得让人看见。"

  我想了一想。看见的那种液体不就是白色克劳迪娅?估计把它作为液体藏匿的假想大概是正确的。"嗯……可是毒品交易跟这些能有什么关系?"

  希比尔吸了口气,用力挺起胸,然后看着我:"这就伤脑筋了……也许这就是她说的'黑暗'吧。"

  我笑了:"也许吧……"

  从沙发上站起身,朝洞口走去。希比尔马上起身跟着我,两个人都向里望去。

  "那这是什么?""不知道,刚发现的。"

  "嗯……"她向里看看,把手枪掏了出来,"我还是先进去看看,确定这地方没危险。"

  我看着她。"等一下!"我几乎是在大喊,"希比尔,还是我先去。我可不想让你受伤!"

  她也看着我:"哈利,我是警察……执法跟服务是我的工作。我先去。"

  "听我说,我必须先去!我不想让任何人受伤!"我解释道,"对不起可我今天真的受不了更多的血了!"

  希比尔扬起眉毛:"更多的血?你在说什么呀?"

  我向空中看去。那些一直萦绕心头的幻象让我如坠五里雾中--决定努力说清楚。"这个,你是不是经历过,"我顿了一下,"我不清楚……就是从你到这儿来以后,经历过像是一个异次元的东西?"

  希比尔盯着我:"你说什么?"

  我叹道:"我自己也不敢肯定。我见过……某种异次元世界……就像一场噩梦……漆黑一团,远处能听见警报的声音。非常的……模糊,跟某种幻觉一样,你明白么?"但愿希比尔也许知道我谈论的东西。我经历过不止一个那种噩梦般的幻景,不知她是不是也经历过。

  她茫然地看着我:"哈利……你也有白色克劳迪娅的瘾吗?"

  我摇摇头:"不,没有……"

  希比尔又望向墙壁:"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叹道:"那好。只是希望有人没准知道我经历过的是什么……没关系。"她笑了笑:"哈利,你太累了。我觉得你得睡一觉。"

  我也报以微笑:"嗯,或许吧……"又看着洞穴,"我一把这个查清了马上回来。"就弯腰钻进了黑洞。
  里边积满灰尘,跟商店里极为相似。不然除了地板是石砌以外就毫无差别了。我向着另一头奔去,希望达莉娅提到过的那个"另一所教堂"就在这里的什么地方。看见地板上爬着几个虫子,但没什么妨碍我的探查。

  转眼就在狭窄的尽头发现另一个洞穴。奔上前去迈过了它。这个洞跟前一个一样,看去像是被故意打穿的。一到新屋子里面就把电筒往黑屋的各个方向照去,像是跟坑道一样的石头砌成的。

  什么东西忽然映入眼帘……

  一座祭坛!

  朝这个金色的台子跑上去。底下地板上铺出一条红色绒毯,祭坛两边高高地竖着两枝金色蜡烛,上面是某种灰色的方形物体。后边一幅巨画,画的是……

  学校里的死尸!

  看见这个钉在十字架上的尸体,我的胃绞成了一个圈。这是什么东西,到底?怎么有人会把一幅残尸的画卷挂在祭坛旁边,或者不管什么地方?问号塞满了脑袋,但明白这个祭坛绝对是要告诉希比尔的。

  转身面向洞口。得通知希比尔去。走到跟前,弯腰刚想进去。

  突然听见火焰腾起的声音。

  脑袋立刻朝向祭坛的方向。到底……?祭坛燃烧起来了!注视着中间那个人像。开始缓缓地解体,化作灰烬。

  视线也随之解体了……

  所见的只有环绕自己的毒焰……如同自己在地狱的底层一般。我极力四望(智能狂拼是“死亡”--wings),眼帘中却只有似乎被打入其中的阴曹地府……然后是惨叫。昏迷。慢慢倒在地上。身体宛若在燃烧。四肢变得麻木。

  所见是一片白色。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知觉,甚至来到了哪里……不认为已经离开了。但也许……

  也许我突然死了……

  猛然听见一个声音:"哈利?"是希比尔的声音!听见她的脚步在四处走动,"哈利,你到底在哪儿?"

  我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她怎么能看不见我?我躺在地板上……或许也在她附近!试着活动,仍听得见她说话,可世界在我周围崩塌。声音似乎也渐行渐远。

  然后,占据了视野的光亮似乎消逝了。眼前一片漆黑涌来。眨了几次眼睛,同时又试着活动。转瞬间找回了感觉,手臂放到身后,坐起身来。我……我躺在一张床上!怎么到了这儿的?朝左边看去,那儿有光亮――

  莉莎!

  "莉莎!"居然是她!她坐在我身前的一把椅子上。尽管,房间模糊一团,可能眼睛还看不大清楚。"那我是在医院了?"

  "哈利……你一直在做恶梦……"她对我说。她脸色十分苍白,身体似乎在打颤……大概病了还是怎么的。

  "是吗?"我吃了一惊,我看见的东西分明那么真实……"哎,你气色不大好……没事吧?"

  她看着座位旁边的地板,双手仍握在一起,柔顺地说:"我没事……没什么可担心的。"

  "那个,要是你肯定的话……"我不抱希望地说,"莉莎……你认得谁叫达莉娅•克莱斯比么?"

  莉莎回视着我:"啊,认得。那个疯疯癫癫的克莱斯比太太……她在这一块儿挺有名的。我对她了解的不多,因为她好象有点深居简出,……我听说一个传言说她孩子在一次差不多席卷半个小镇的大火中丧命,打那时候起她就疯了。"她停了一下,"怎么了?你在这附近见过她?"

  不敢肯定我见过,可……还是逼着自己相信见过吧!

  "见过--她说这个小镇正在被黑暗吞噬。"我解释道,"你知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莉莎看了会儿天花板,又回视着我:"我不敢肯定,不过我可以猜一下。"她诚心诚意地说,"因为这个镇子是个旅游点儿,你知道,人们都住在僻静的一边。他们都信一种奇怪的宗教……我想是什么邪教吧。"她又瞅着地板,几乎从没眨过眼,"他们相信黑魔法……那样的东西。"

  我扬起眉毛:"邪教?""对。"她说了下去,"有一整批新居民搬了过来,那个邪教团体好象就不见了。"又看着我,"我最后一次听说那东西是,唉,好几年以前了。他们可能是解散了还是怎么的,可能觉得新来的人会发现他们的仪式什么的。也有不少人死了,过了一段时间,就发生了一系列的神秘死亡……"她突然打住了,"对不起……我跑题了。不说了。"

  忽然莉莎在我眼前消失了。感觉好象刚刚从某种梦境醒来一般。大声询问自己,我经历的是否又是一场梦?我在黑暗中坐起,转眼就发现了自己已然不在医院。打开电筒四下一望――

  我正在某种扭曲的梦魇里……古董店!
  向地板望去,瞧见那个此前在学校院子里的三角徽记用鲜血画在地上……"萨麦尔的标记"。发现身处的铁丝网下面是虚空一片。环视四周。房间空空如也……墙壁都焦烂肮脏,只有两座巨大的雕像摆着。

  正是学校看见的那两座。不愿这么想,可……假如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呢?我或许还在车上,在医院的病床上……不然就是在车祸里我已经没命了。

  这念头把我吓坏了,拼命说服自己仍然活着……可随后脑中响起一个声音。不敢说是不是自己的,可不管我什么时候想要说服自己确实还活着,那声音就会问我:"那你在这里做什么呢?"我不知道--这里是--

  这里是地狱吗?

  不喜欢这个做鬼的念头,可似乎没有其他东西是有意义的。又对自己说了一遍你活着。然后垂下头来。

  那你在这里做什么呢,哈利?

  摇头。活着与否,我都绝对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无论如何,我都会去找我女儿。不晓得自己还是不是拥有自己的生命……但也许我能救得了她的。

  转过房间拐角,盯视着房门。焦铁的材质让我战栗,可明白自己的旅程是为了巧儿,就算我已经没有希望。

  我会救你的,巧儿……我发誓。

  然后转动球锁,跨了出去。想再去游览区已经不可能了,巴赫曼路已然毁坏。怎么到达那里,我不知道。眼下只有一个人可以打听。

  莉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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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20 17:20:4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门的另一边

  注视着眼前上去的楼梯。能看得见的,周围的墙壁还算正常,但仍不肯定余下的是否也是如此。明白唯一可以知道的途径是上去,但愿整个小镇还没有感染。双手合十走上楼梯。

  不幸的是,愿望没有实现。

  我瞪大了眼睛,望着一个小镇的梦魇。铁丝网组成了街道,仿佛自己凌驾于永无休止的虚空。远处看得见宛似风车的东西,天上有雨点落下……不是雪花。转身看着建筑。一切都烧焦了……被地狱火般的东西烧焦了。全都是金属建成的。下的也是雨而不是雪……

  我望向天空,却连星星也不见一颗。不是电光透过黑暗,而是黑暗在透过电光。还发现透过铁丝网,有柱子支撑起身处的平台,让我相信身下的虚空是有底的吧。

  视线转向左边。商场还在那里,似乎仍然关着。上边拉了一扇大铁门……正是打烊已久的样子。跑上前拼命想拉开。

  一动不动。

  呻吟着把额头顶在金属的屏障上面。失败。手指穿过一个网洞,似乎这辈子没什么事儿能够顺心。

  脚步。

  真棒……事情全都一分一秒糟糕下去。环视四周,搜寻着声源。从两个方向来的……左边跟右边。向左右望去,转眼就注意到两个,没准更多的……东西!

  我给围上了!

  战抖。再呆下去只有死路一条。朝左看,拼命想找个逃命的地方。但愿有个没上锁的屋子什么的!

  映入眼帘的只有向我爬来的什么动物。

  眼睛瞪大了……某种……怪物在缓缓接近,跟这周围以前见过的任何种类都不一样。暗褐色的皮肤覆盖了整个身体,包括异常粗大的前肢。脸面看不见,但却瞧见了血红的眼睛盯视着我。

  看去就像一只地狱来的玩具熊。

  视线猛地捕捉到了左边门上一个大洞……像是故意弄开的。直通商场里边!那该是最安全的地方吧。

  脚步仍在接近。再不动可就要遭殃了!心跳加速。望向残破的大门。闭上眼睛。

  1……2……3!

  立刻向门上的破洞冲去。听见方方面面的脚步……全都开始加速,在追我!飞快地跑向大门,手伸向门把。手攥住紧挨破洞的铁门,跳进商场,把门在身后撞上。

  又一次千钧一发。因为一幢近旁的房子,有多少次我将将躲过了危险!是个奇怪的地狱……一个便利的地狱!始终能逃离死亡,但始终是只差一点。也许穿越黑暗有某种光芒在头上闪烁,我却一无所感……是它让我好几次免去了后顾之忧。
  起身环视四周。地板还是铁丝网,但有几根柱子高耸入云……是四根杆子合成一根柱子。

  慢慢向扶梯走去,掏枪打开保险。站到前面,看了看扶梯的踏板,发现不像周遭那样锈蚀。抓住扶手,开始往上爬。

  说话间电视墙打开了。

  脑袋立即扭向电视的方向――是在正右方。大部分荧光屏都被干扰波充斥。然后一个人影在上边显现。打了个哆嗦。

  是巧儿!

  巧儿头向后仰,好象在受折磨一般:"爸爸!"她在屏幕上尖叫,"救救我!爸爸,你在哪儿呀?"

  她的嗓音跟在学校电话里一模一样!知道人们常常用相仿的语气讲话,可这回也太相仿了,就像是录下来朝我播放一般。但这些都无关紧要了。我要知道的就一件事。

  巧儿,到底,在哪。

  然后发现一个新的徽记出现在屏幕上--萨麦尔的标志。

  又有不少影像滚到屏幕上来,有几个不认得。有的看着像巧儿,别的是各种各样的徽记,可能大都是宗教方面的。我对宗教从来不感兴趣,虽说为了写作也研究了一些。可这些影像--怎么巧儿也到了里边?不管这是什么意思,巧儿需要帮助,而且十万火急。

  左转跑上肮脏的、损坏的扶梯,到了顶端。更多的铁丝网组成了地板。看见的有几家商店,但好象没有一个开着。所有的入口也都用金属栅栏封了起来,进不去。

  向左望去,发现远处有什么东西。不大清楚,可像是有着人的外形。缓缓向它走去,但愿不会太远。电筒的电源在慢慢减少,照明的距离也逐渐缩短。但愿那东西是无害的,要么是已死的。

  然而很快明白它死了。

  又一具死尸--钉在十字架上!几头大得不寻常的虫子正在撕食它的腐肉。向它们瞟了一眼,不明白到底一个钉在十字架上的死人到底在商场中间干什么!试着不管来自左边商店的红色或者黄色的暗影。不知道它在干嘛?

  突然脚下的地板跟整个平台断开了。

  我惊叫起来,和它一起落下。摔在地上,这一摔激起的疼痛却出奇地轻。很快站起来四下里看了看。难怪不疼。一座沙山把我接住了!实际上沙子盖住了整个地方!我环视四周,发现这儿不过是商场的另外一部分。双眼扫视着房间。一边有个卖枪的地方,这儿那儿是几家饭馆。另一头看见一扇玻璃门什么的……可能是我要去的地方。得赶紧去医院!我看见莉莎的,这个小镇的地狱幻景里的医院。我管它叫"反医院",因为这儿是真实的反面。

  忽然听见什么动静。

  头扭向左边,想找出是什么在响。听着像脚下的沙子在动。然后发现有什么触角从沙子里探了出来。那应该是某种昆虫吧……

  然而它整个儿现形之后,才发现这东西绝非一般的昆虫。

  它爬到地上,黏糊糊的身体在后面留下一长条粘液的痕迹。像是……某种毛虫的样子……瞧着那一堆小腿蠕动着缓步向我逼近。两只巨大的黑眼睛盯着我。这家伙该不是有意来帮我忙的吧?

  转身逃开。它跟在我后面,但一点也没什么优势。缓慢地蹭过沙地想抓住我。继续跑下去。枪店别锁上就好。

  糟糕,锁了……

  发现又有一扇金属门挡住了去路。却没有停下脚步。不想停下让这东西吞掉!视线掠过附近每个可能的地方。求你了……上帝。手枪杀不了这怪物,还得要点别的……

  说时迟那时快,眼角扫到了什么……

  一枝步枪!

  是猎枪那一种……对枪我没什么了解,刨去这把熟悉的手枪。可我知道看见的这个兴许是娱乐用的。看见它掉在枪店旁的沙子里。我得拿到它干掉这虫子……

  我一个前扑,双手向步枪抓去。狠狠撞在地上,但步枪终究到了手。抓紧它一个急转身,回视着怪物。走运,还有一段距离。发现还在用原来的速度爬着。试着扣动扳机,却没有反应。

  该死的保险!看了几眼步枪,心脏仍狂跳不止。听见怪物正在向我蹭过来。我开始了一场猜谜游戏,拼命想找出枪上的这些东西哪个能打开保险。终于瞧见一个突出来的铁杆,抓住它往回拽。怪物已经离我一英尺不到了。听见枪上咔嗒一声,立即扣下扳机。

  后坐力比我能想象的还要大。这一下子让我跌了一跟头。不敢说那怪物是不是已经被子弹击中了,但愿已经!不然我就成了点心,毫无疑问。双眼紧闭,身体筛糠般颤抖。

  虫子却再没有扑上来。

  睁开一只眼,察觉到我还"活着",要是一直活着的话。隔着肩头回望,虫怪侧翻在地,仍旧在阵阵抽痛中挣扎不休。也许应该让我来把你的痛苦作个了结。我再次瞄准了头部,扣下扳机。

  回答是空洞的咔嗒一响。

  我骂了一句。手里的枪一发子弹都没了。把它扔到一边,仍为找到一件没子弹的强大武器恼怒有加。这东西应该没用了。怪物伤得太重,没法袭击我了。

  环视周围寻找着那扇玻璃门,想从那儿离开这个满是沙子的深坑。转眼看见了它,走过去。总算逃出这个活见鬼的商场了,当初往深处走就是个错误。

  猝然响起掘沙子的干涩声音。

  转身发现虫子不见了。一定是在地上挖了个洞口。耸耸肩。这没什么呀。回身向门的方向走出几步。

  就在眼前虫怪又钻了出来!

  惊恐地朝后跳去,死盯着这头巨怪。本以为没什么好怕的了,可现在我的自信正在逐渐离灵魂远去。这东西怎么能复原得这么快的?

  觉察到它没有袭击我,而是撞破玻璃门,离开了商场。

  好一个意想不到!这虫子不是来杀我的--只是想从困住我的同样的阴暗牢房逃出去而已。

  真是运气。我有出路了!笑了起来。是个隐藏的好运。跨出门来,却发现虫子已无影无踪。

  又一次想着这不算什么,走上了铁丝网的平台。左顾右盼,确信向前走没什么危险。平台跟"正常"小镇的街道一点也不一样。唯一保持不变的是建筑的格局。四下里看了看,发觉平台单单通向左边。就向左跑了下去。算我走运,什么怪物也看不见。但愿能一直这样。
  一边继续奔波,见弯就转,一边也把铁风车看得更清楚了。陈旧得可以,显而易见。全城都显出朽烂不堪的迹象。脑子仍在想着这样的东西是怎么创造出来的。可能……反宇宙的理论是真的吧。也许时间,确实,存在于不同的层面中,而我就被带到了大天灾的时间层面。要么也许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疯狂的幻景。这个看上去合逻辑一点儿,尽管没法子完全驾驭我的感官,大部分还是能感到。感觉这一切有点太真实了,但却跟自己被带入的另一种"真实"根本不同。

  然后听见了振翅声。

  该死!又是怪鸟!回头看去,一边跑得更快。不止一个!好几头!至少四只怪鸟在紧追不舍!知道绝不能慢下来……如此明显的寡不敌众之下!

  然后瞥见前头又一只怪物的轮廓……

  是狗……

  起身冲我咆哮。该怎么躲过这东西?横在道路的正中间……锁住了我的去路!不能慢下来。掏枪……非躲过它不可!眼睛一闭,深吸了口气,拼命向前冲刺。狂吠起来,刚刚没咬着我……谢天谢地。边跑边再次回头,看看是不是还在追我……

  不光是那头地狱犬。上千的怪鸟塞满了天空。

  它们到处都是!高频的尖叫声。四处乱撞。不只在后边;前边,上边……到处都是!这里不是地狱就不知道哪里是了……

  脚步靠近。

  最后回望一眼。狗群!整个儿被困住了……至少五条恶狗正紧追而来,头上是成千的怪鸟。带着新的求生渴望我再次飞奔起来,脉搏狂跳不止。

  看见了!

  医院!谢天谢地!向着医院大门冲去。大门十分相象,只是现在烧毁了而已!把门拽开,在身后摔上。总算能把地狱犬的追逐切断了……

  突然自己被一爪子掀翻在地。

  其中一只鸟已经袭击了我!我几乎跌了个嘴啃泥,就地一滚朝天空望去。怪物全都在天上盘旋,盯住我伺机下手。向屋门爬去,身体几乎麻木了,但不知怎的居然爬了起来。

  看到几头怪鸟向我俯冲。

  狂叫着打开屋门,爬进去,摔上。又一次千钧一发。多亏这些门扇,已然救了我可怜的尊臀好几回。清楚自己的优势正是在于能用身体把门打开。我笑了,想着自己在这场生存游戏中身处的优势,不管它真实与否。

  向左看去,检视着烧焦的接待台。好吧,这就是地狱……一个何等可怖,何等可怖的地狱。往过道深处走去,寻找着诊疗室。但愿莉莎没有跑掉。转眼找到了房门。

  求你了上帝……别让莉莎走。

  慢慢打开门,慢慢跨了进去。猛地迎上来一声尖叫,把我吓了一跳。她就在那里,坐在床边,点着一支蜡烛。

  “莉莎!”“哈利!”她惊叫起来,一下子扑到我怀里。我爱怜地抱紧了她,只能想象她能有多么恐惧。在臂弯中战栗,让我明白她害怕到了何种地步,真真切切。

  可不知怎么,她对我比那些意味的更多。感到比责任更多……更多……简直是某种……关爱了吧。

  她回视着我:“谢天谢地你还活着!我真的吓坏了!”

  “是……那个,我来了,”我柔声道,“我也担心你。”

  猛然察觉到不是上这儿来,跟一个困在阴间的护士调情的……我女儿!

  “莉莎,你知不知道怎么上湖边去?”

  "湖边?你先去巴赫曼大街……"

  "路面已经塌陷了。还有别的路么?"我问道,但愿她或许晓得。

  她一手托肘,另一手托着下巴,盯着地板。突然抬起眼睛看着我:"等一下!我记起来点儿什么!我记得我学校附近一条下水道,是从地下走的,听说它还连到湖边上呢!"

  感觉所有希望一刹那间升了起来:"真的?那值得一试吧!"

  接着忽然我觉察到莉莎的眼睛,在一瞬间变成了血红。一变回正常的颜色,她就向后仰头,一只手捂住,又稍稍弓起身,显然在忍受头痛。

  "莉莎!"我大叫起来,"你还好吧?"

  "哈利……"她仍盯着地板,"求你留下来……我害怕……我冷……"

  这恐怕是我要作的最艰难的选择。我是该去找巧儿,而巧儿据我所知很可能已经没命了,还是陪着莉莎?全身麻木了,拼命想下定决心,因为我知道两者都需要帮助--我怎么能同时帮助她们两个呢?

  突然灵光一闪:"跟我来怎么样?我不敢保证你的安全,可我会尽力保护你的。"她抬头望着我,像一只小猫望着主人:"不!"她的语气简直把我吓了一跳,"哈利……不知怎么搞的,我觉得我不该离开这儿!"

  我叹道:"莉莎。就在这儿稍等一下。"拼命寻找理由,"我一找着我女儿就回来。"

  莉莎转过头去,像是我背叛了她,"哈利……"她几乎是在哀求,"求你留下来!我害怕得都不知道该做什么!"

  我垂下头来。几乎也没什么是我能做的了。只有救出巧儿,可莉莎也需要帮助。只有一句话可说。"对不起。"

  我转身背对着她,出了房门。听见她最后一次叫了我的名字,我也最后一次告诉她我会回来。然后把门在身后带上。

  生命中的一个决定有时真的会把余下的弄得一塌糊涂,其程度让人瞠目。那时候我确信莉莎比我自己的女儿更需要关心。哪里也没看见巧儿……只知道她遇到了很大的麻烦,她需要帮助。可莉莎也是……也有一种对她的感情,一种对她负责的奇怪感觉。

  一份真正的爱。

  长叹一声向前走去,离开了通往诊疗室的门。

  千万不要有事,莉莎……这是我唯一的愿望。我要救她,但除非是得知巧儿没事之后。我接着走向楼门,站到门前。回望一眼背后暗沉沉的走廊。原谅我,莉莎。

  开门走到外边,向天空望去,怪物已踪迹皆无。全都不见了!成千上万在空中飞舞翩跹的东西似乎已经消失了--可怎么会呢?我耸耸肩。全没了毕竟是好事。可看去都那么可疑。

  开了大门,望着眼前的道路。邪门,不是同一条,而是通往应该是邮局的建筑。环视四周,注意到自己无处可去,除了这幢可怕地烧焦的楼房顶端。开始向它走去,陪伴我的只有穿过脚下虚空的回响。

  总算来到了楼顶,但视野仍不怎样。铁楼的顶端居然是石头的。还发现顶上另一个小小的台子,通到上边的什么卫星天线。环视左右,不知何去何从。

  振翅的声音!

  我大吃一惊向四下里看去。很快发现目力所及并没有怪鸟……可这响动是什么?听着像翅膀拍打……绝对没错。左顾右盼却一无所获。

  心跳霍然停止了。一头巨大的飞蛾从黑暗中钻了出来。

  我说"巨大",意思是至少有我的五到六倍。这个飞物大得难以置信。像这样的东西是从哪儿来的?发觉它还在一根丝里裹着,但看得出它基本的类属跟形状。估计是一种蛾子,刚刚从茧壳里羽化的。可什么地方会……?

  这头飞蛾――居然就是商场里较量过的那头虫子!

  它到底怎么会羽化得这么快的?我想蝴蝶羽化的步骤很花时间――可这么大的东西没几年工夫出不来啊!

  念头中断。毒液朝我的方向喷来。

  不管什么东西,肯定是有毒没错。毒液腐烂的绿色和浓烈的臭气溅在水泥地上。我惊恐万状,想要逃命……不管这东西究竟是什么,对我是个天大天大的威胁。

  飞快地跑到放着卫星天线的小台子另一边。仍然看得见怪物异常巨大的触角在转角处伸出。我打了个寒战,一只手抓住楼梯上的横杠,另一只手紧握手枪。

  这东西就要完蛋了……

  跳过转角,向它的额头直直开了好几枪。三枪正中头部!我的枪法的确进步了。看见鲜血迸出,耳边是怪物受伤的惨叫。

  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坠向地面。

  周围整个的漆黑变得明亮起来,远处传来警报……周遭的真实又一次开始分崩离析……我大叫起来,抱住头向四周看去……所见唯有白茫茫的一片。神经全都麻木了,身体也开始无力。

  视线缓缓从一片纯白回归。转眼之间就全都恢复了。眨了几下眼睛,四下里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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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22 10:36:3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世界之巅

  环顾四周,慢慢觉察到身处的这个世界。的确是那个"真实"的。自己在邮局的屋顶上,眼光向着弥天的雾中。这是在城市之巅……

  在世界之巅。

  那只死蛾子哪儿也找不着了。显然是跟余下的黑暗世界一齐不见了。我长吐一口气。谢天谢地,这个下雾的小镇到底要比黑暗的小镇安全的多。

  想了一想,记起了莉莎说的事。显然去湖边的路要穿过下水道。抽出地图,搜寻着学校附近的地方。看了又看,终于瞧见了。在学校的正北方……挨得非常近,跟莉莎说的一样。把它圈起来,收起了地图。

  然后右转跑下了金属楼梯。楼梯显然回复了正常的银色……不再是暗沉沉的金色。到了下面,向眼前的道路望去。街道是完整的……不只是一块通医院的狭窄平台了。

  说起医院来,倒有片刻工夫想到去探查一下,看莉莎在不在里边。但很快记起了我只在反医院里见过她……或许是她永恒的新居所。真是糟糕……我也要把她从这个小镇救出来,可我还没打算回到那个把自己困进多少次的噩梦。

  还没回过神来,我就到了小镇的另一端,站在水厂的大门前。多亏吊桥还是放着的,不然我可就到不了居民区了。

  也忘了多少条道路已被毁坏,学校看在眼里依然多么难以忘怀。水厂的大门看去很旧……可能有年头没用过了。来到门前,检视着加在门把上,个头委实不小的铁锁。没法进去……我想过爬上栅栏,然而顶端环绕的带刺铁丝却不祥地突了出来。

  又查看了一遍大锁,很陈旧的样子--没准能把锁砸开。可怎么做呢?试着狂拉猛拽,却一点效果不见。又在挨着的杆子上猛砸,这把顽固的老锁却连裂纹都没有。恨恨地骂了一句,不晓得这该死的锁头怎么才要下班。

  想到或许能把锁打下来。掏枪瞄准,放了两枪。我很是小心,知道子弹可能正好朝着我反弹回来,走运的是没有。

  大锁裂成两半,落在地上。

  我像个数学拿了好成绩的小学生一般大笑起来。总算能过去了。抬脚踹开了栅栏。有时候真觉得自己像个动作片主角一般。踢倒栅栏,砸碎铁锁……我是他妈的哈利梅森,我为此骄傲自豪!不过别的时候……

  别的时候又发觉自己不是什么动作片主角,就算我多么希望。我不过是一颗棋子……没用的,转眼就能被丢弃的棋子。要是我忘了自己的处境,自负的情绪涌上来,我就必死无疑。明白自己是这个叫做“生存”的游戏的一个配角。不是动作片主角。是个无知的牺牲者,只想活着逃出小镇而已……带着他的女儿。踹倒个栅栏不算什么……

  一从这个地狱活下来,我就会明白自己的确是个动作片主角。

  向门里的地方看去。一台大型发电机放在围着栅栏的区域里面的石地上。还看见地上一个洞,带着梯子……肯定是下水道的入口!但愿莉莎没错,它一直通到游览区……一直通到湖边。知道没什么可失去的,毕竟也不想去任何其他地方。屏住呼吸,慢慢爬了下去。

  很快到了底部,里边伸手不见五指,不得不又把电筒打开。脚下的石头地板十分老旧……不是我预料的那样。这地方可能已经废弃一段时间了。周围砖墙的颜色赋予这地方一种掉了色的样子。甚至头顶上滴水的管道也是如此。向左看去,搜寻着往下水道深处去的道路。

  然后发觉右边有条巷道。我笑了,这可能是直通游览区的。飞快地跑了过去。顶上的石拱给了这地方一种不祥之感。不知这儿会遇见什么,祈祷什么也不要过来。脚下潮湿的地面明显发了霉,水珠仍从头上的管子滴下,不时打在头上。

  很快来到了巷道尽头,左顾右盼,然后跨上了水道上面的金属平台。显然来到了一个新房间……一座水之迷宫!抬头盯着头上几英尺高的天花板。也看不见左右两边房间的尽头。前方是某种水质滤清器。所有的水看来都向右边流去。

  决定跟着水道走,它可能直通湖边。大概水都是从那儿抽来的吧。就这样,不假思索地转向右方,沿着平台跑下去。也注视着地板,看着下面的水流。为小镇的居民祈祷,因为这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最干净的饮用水。

  就在此时,听见了一声尖笑。立刻回身,抓住手枪,指向我的正前。四下里看了看,想确定笑声的来源,很快发觉并没有什么。也许只是我歪曲的幻想吧……当个作家什么的容易让自己胡思乱想。我又转过身去。突然感觉一只大爪子削进了腿里。

  我朝后跌倒,痛得大叫起来。盯着腿上的大口子……伤口深得可以。其实那时候我确信已经直达了骨头。大量的血从新伤涌出。又向正前望去。

  一头绿色怪物站在眼前,眼睛闪着血红的光。

  这东西看上去像一条蜥蜴跟一棵植物的混合体……长长的绿色触角在黑暗中蠕动。我向后挪去,发觉这头怪物是四肢着地跟着我。没手没脚……前臂是几乎跟怪物身体一般大的爪子!头部极长……就像早期科幻电影里的异形。

  它张开了嘴。腐败的气息扑面而来。咆哮一声向前飞跳。我战栗起来,仍在向后挪动。

  快搂那混蛋扳机呀,哈利!

  好象这些话是神谕一般,我连扣了几次扳机。听见每一发子弹陷进怪物粘滑的绿肉。怪物向后倒去,尖叫出声。受了枪伤却仍然活着。

  我起身一瘸一拐地靠近怪物。皱巴巴的身体还在抖动。马上意识到这头鬼东西需要把痛苦了结。我移回那条伤腿,踩在了头上。让人吃惊的是它化成了无数碎片……像只南瓜一般。看到碎骨碎肉溅在肮脏的金属地面上,我的胃拧成了一个点。

  猝然不支倒地,腿仍在跳痛不止。粘稠的黑色液体从怪物身体涌出……可能是它的血。这畜生兴许身体里流的是燃料而不是血!

  右腿动不了……明白这是个天大的不利。眼下怪物可以轻而易举地干掉我……凭着一条好腿,我最好的选择就是扶着墙保持平衡,拿左腿支住身子。必须尽快逃出下水道……对一条腿快废了的人,这可不是个安全的场所。

  站起身来,倚着墙支撑体重,向前蹒跚而行,拼命想找到穿过黑暗,达到出口的途径。感到粘稠的鲜血流下左腿,一边前行穿过水渠,祷告着我不会再发现更多的这些个……东西!向后望了一眼,发现身后留下一条血迹。呻吟一声,但愿出口就在不远。

  肯定花了至少有一个钟头在下水道的漆黑里搜索,伤腿依然在身后留下一道暗红。尽管走运的是,我仍然活着。我猜在冥冥中定然有位帮手……因为我居然还能走路,简直是奇迹。但很快找到了一扇门……锈蚀古旧,自然;但不是在"异次元"小镇里那种已经熟悉的感觉。这是通向里边那个小间的大门。我跨了进去,四下里看了看,发现铁丝网围住的这个小地方是某种工作台。一拐一拐地走过去,看见上边有许多纸本子。右手放到桌子边上,撑起身来,另一只手翻了翻纸张。多数文档都很简单……帐单,添置水质滤清器的计划……这样的东西。不走运,没有地图。而我这个顽固的杂种可不打算放弃搜索。要找不着地图,兴许我就得比预计的多困在这儿好长一段时间。

  然后发现里边有一份文档,不知怎的吸引了我的眼球……或许只是潦草的字迹,但这张纸也在别的纸中间突了出来。我拿起它凑近电筒。

  日志1990 04 16水质仍然正常。滤清了至少4遍。应该够纯了吧。今天早早就能下班……女友杰丝不知怎的让我回家……听着挺事关重大的。明天得干两班。记录时间3:45pm

  我继续读下去。这或许是记载工人们管理这家厂子时发生的事件……在它还没关闭的时候。记录已经终结差不多九年了,这儿应该是已经关了吧。我看着下一页纸。

  日志1990 04 17水里发现怪东西。暗红色……跟血的颜色似的。不知是什么导致的水里这种奇怪的异状。有人被谋杀了吗?我的希望之光都吓没了。非得回家不可……我孩子,艾莉跟杰德来看我。萨拉可不怎么来了,因为离婚了。但愿我能保持冷静。记录时间5:54PM

  水道里的血?谋杀?听着似乎不像,但还是接着读下去的好。

  日志1990 04 18化学部研究了液体。据他们说在红色物质里找到了某种麻药。听说甚至是白色克劳迪娅。除此以外,水已经滤清了。工作完了。我也该歇着了。记录时间5:30pm

  那这种红色液体是用来掩盖白色克劳迪娅的……跟我想的一样。而且毒贩子们认为能通过排水系统把它丢掉呢!好精明的计划……没人能找出毒贩子是谁。说不定全镇都卷进去了,所以才心照不宣地对整件事情保持沉默。

  旁边又发现了什么东西。整个下水道机构的地图!发觉自己离出去的梯子不远了……就在湖边上的观光地!

  到底通过这儿就是去湖边的路!我释然。莉莎知道她在说什么!我就要出去了!谢天谢地……

  纸堆旁边又发觉了一个亮红色的物件。这是什么?查看了一下,一台收音机……只接收调频广播的那种。大概是水道管理员用来消遣的。毕竟,我估计检查水质清洁也并非世界上最有趣的活计。

  捡起来决定带走。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干。或许在一兜子弹之外有什么别的东西,是个小小的快乐吧。

  一把收音机在口袋里放好了,我再次望向左边,发觉写字台附近有一只木柜子,上边一个红十字。走到跟前,但愿有人在里面放了急救包!打开向里看去。消毒酒精!还有裹伤的绷带!不清楚别的东西是干什么的,可至少有足够的东西来对付眼前的伤口了。我抽出绷带,坐下,把消毒酒精打开,轻轻往伤口上倒了点儿。一阵刺痛……像洒了盐一般,可已经看得见流血在减少了。然后拿了一条绷带裹在腿上。过不了多久伤口就会愈合的……不用担心什么了。

  我笑了起来,多亏这儿有东西止血。然后站起身来,发觉又能用脚走路了!向前走去,仍然一瘸一拐,但一点儿也不需要扶着墙了。缓缓靠近房间另一头的大门,经过了左边的大型水质滤清器。转眼就来到了另一头暗褐色的铁网门前面,开门。第一个路口转左……然后转右……听着够容易的了。但我仍害怕得发抖,而发抖加上伤腿可不是逃生游戏的好装备。继续前行,希望那该死的拐弯会快点出现。向黑暗的虚空中走得越来越远。脚下的尘土擦过鞋底。看得见几个小虫子飞快地爬过石板地,但没有任何伤人的东西或是结果。

  终于看见了第一个路口……很自然地拐弯。通向另一条十分狭窄的道路,墙上生满青苔,倒并不令人吃惊。水可能漏过来了,让野草跟别的植物生长出来。在通道里渐行渐远的时候,发现屋子开始朝下倾斜。知道这没什么大不了。只向下走了几英尺就停住了。

  开始跑了起来……至少试图要跑。居然能快得出奇,带着一条坏腿。我要逃出这该死的下水道,上游览区!估计流血开始止住了……是件好事。说不定马上就能有更多的血液循环到腿里。

  终于看见了巷道的尽头,来到了另一条管子里,跟以前的那个十分相象。我瞻前顾后,想要找出会把我带出这里的下一条通道。在有限的视野里看见的只有一条小小的……船?一条船究竟在下水管道里干嘛?我猜它会把管道塞住的。慢慢走近,很好奇它的存在。跪下朝它看了几眼。

  只是艘普通的船……没什么不寻常的。站起身来,可一个念头仍在脑海里挥之不去。那混蛋出口在哪?!

  起步沿着水边的金属窄路跑下去,仍旧蹒跚一路。但愿很快就会看见直通外面的右转弯。

  片刻工夫就瞧见了。向深处望去,发觉它跟前一条巷道居然惊人地相似。然而看起来也比前一条短上不少。不敢妄下断言,但我想自己看得见尽头。

  沿着暗沉沉的巷道前行,盼着出口的确是过了这儿就到。水珠从天花板滴到头上……提神醒脑,大概。脚下的地板特别潮湿,湿得打滑。好在鞋子并没有摩擦的问题,因此还不算难走。

  估计得没错,巷道的确很短,片刻就跑过了全程,可过了它是另一间房……不是出去的梯子!脚下是石板路,头上的管子更多……但水漏得再也没那么厉害了。估计这屋子管道装置的保养比平常的要好……不过也理所当然。这儿是小镇的游览区啊……没人不是为了最好的待遇才来住下的。

  又看见一排铁丝网堵住了出口。

  倒抽一口冷气。我没被困住吧,没有吧?跑上前去抓住铁丝网,不可能有这事的!我不会让一排栅栏圈起来……

  像那条胡同的梦魇……
  可是突然发现了一扇门,在左边,就修在栅栏上。重重吐了口气,发觉自己不该没调查充分就担心这担心那的。走上前去,幸亏自己没有被绝望地困住,等着什么怪物来把我吞掉。

  思绪猛然中止了。听见背后有呼吸!

  隔着肩头回望……两头……三头那种蜥怪!排成一字长蛇阵向我靠近。恐慌不止,我转身向门扇奔去。听见它们缓缓地朝我爬来,尽管奇怪得很……不是在追逐着我。为什么不?也不想让它们来,得说;然而它们一点也不急躁……跟看见的大多数怪物都不像。

  飞快地开门,过去,摔上。隔着铁丝网回头看去,注视着那些怪物。没有停下!真佩服它们的定力。可它们眼下不是来抓我的了。那是想干嘛呢?把栅栏推倒不成?

  就跟我的念头触发了什么诅咒一般,它们拿爪子撕扯起铁丝来了。

  我惊惧地盯视着铁丝网被渐渐撕开。然后转身,纳闷为什么只是看着死亡向我蜿蜒而来,自己却还不逃命。开始奔向……那架梯子!那是我出去的车票!

  背后惊天动地一声。

  回头瞥了一眼,发觉怪物们已经把一整张铁丝网拆了下来!然后掉进了我身处的房间。转身拼命想爬上梯子顶端……可那该死的脚简直没法支撑体重!在第一级上绊了一下,但还是继续往上。向下看去。那些东西就在我的正下方。

  大概只到了第二级的我,掏枪向下瞄去。怪物正要朝我扑上来。闭上眼睛,想着要保持平衡,朝着窜上来的怪物开了两枪。

  而它就倒了回去……倒在另外的怪物身上。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接着攀爬上去,也但愿那些东西不会爬梯子。总算到了顶上,把身体拽出洞外,眼睛闭上一会儿,然后倒在了湿润的草地上。

  谢天谢地……我还活着……至少。

  清楚在冥冥之中还有朋友,毫无疑问。定然有什么保护着我,不是命运,就是上帝……而我向来不信命。我不喜欢自己受到别人的控制。那这就意味着上帝一直在关照着我……而我永远都要感激他!

  站起来环视四周。发现手电筒不时地一亮一灭,应该是快没电了。还盼着能再坚持一会儿。

  不幸的是没有。电筒熄灭了,就在我能够查看周遭的环境之前。把我留在一片黑暗,不知到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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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25 20:42:3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章 惊变

  又是黑暗……我开始静静祈祷自己没有回到地狱……四下里瞧着周围的一团漆黑。

  感觉无助到了极点,在这一团混沌中央。不由自主地战栗。恐惧波及了胃部,我意识到了自己的光景。下水道把我带到了小镇的游览区,可却不知是在正常的小镇还是噩梦的小镇。

  手伸出来一会儿,寻找着没有回到地狱的标志……什么标志……不管是什么,来让我相信自己没困在这个梦魇世界!

  长出一口气,感到一片雪花落在掌心。那这就是正常的小镇了……谢天谢地。幸存的机会来得高一些……如果我活在第一个地方。然而紧裹住我的黑暗太厉害了。我要电筒的新电池,现在就要!我伸手不见五指……更别说行走的街道。

  翻起口袋来,但愿能找到什么用电池的东西。也许用过尺寸相同的……倒霉的是,那是这种特殊型号用的九号电池。肯定我想不到会拿上跟这种电池配套的电器。

  就在此时,手碰到了那台顺手牵羊的收音机……

  飞快地抽出来,拼命摸索着电池匣。只能依靠我自己的触觉,能很快找到开口的拱形部位就好了。很快发现了,把盖子拽了下来。在洞里摸索片刻,找到了方形的电池。然后翻过收音机,让电池落在了手中。

  正是我要的……

  然后扔掉了收音机,没电池的这东西已然没用了。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电筒。在上边找了找电池匣,摸到了盖子。让旧电池掉出来,把新的放了进去。然后关上电池匣,拨开了开关。

  一道强光再次亮起。我大笑起来,自己刚刚修复了手电筒。

  是哈利说……要有光!

  朝街道上看去,自己是在一户残破的人家旁边,墙上爬着蟑螂,墙壁已经塌了……像是故意被毁坏的。不知为什么有人要毁掉这所看着挺漂亮的房子,不过我估计也不关我的事。

  跑过青草铺成的小路,直到看见眼前的市街。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标牌……简直像个靶子。走上前去,这不过是一大幅城市地图。底下是一些这个街区的简介。还发现一个小方匣子。里边有什么东西……

  小地图!

  马上抓来一份。无巧不成书啊!显然这地方需要出名,于是他们就搁了地图,而我就能更方便了!真是太棒了!飞快地打开,用食指扫了一遍。现在如果巧儿走过了湖,她可能就到了其中一个渡口。兴许她只是沿着码头走了下去,因为有雾又太远,希比尔没看见。

  南边的确有一个渡口,在小镇的最西端。应该想法子去那儿……赶快。谁知道巧儿现在会上哪儿去?朝前面暗沉沉的街道望去。会是一条漫漫长路吧……不过但愿是最后一条必经的长路。

  沿着街道飞奔起来,可千万不要再有什么怪物出来了。算我走运,什么也没看见。叫我相信不必关了手电筒藏入黑暗。空气仍然像往常一般冷冽,不过也确实让我保持了警觉。要是暖和的话,我兴许就已经成了睡意的牺牲品。而刺骨的寒冷让感官一直处在激活的状态,在我跑过幢幢暗淡的房子之时。

  我跳了起来。听见一声尖叫。

  猛地停下脚步,四下里望去。究竟是谁?听着像个--男的。左顾右盼,只见幢幢房屋,视野中空无一人。耸耸肩。或许那声尖叫只是我兴奋的脑子的产物。

  立刻改了主意。枪声!

  是从……酒吧那儿来的!瞧见一座大楼,挂着块老牌子"安妮酒吧",房门大开。肯定里边有人受到袭击,可能在拼命自卫。暗黄色的大楼似乎在唤着我的名字。我闯了进去,连救的是谁都不清楚。谁都该活下来,像我一样。

  环视四周。还能听见喊叫,可不知人在哪里。是从球台另一边传过来的。飞快地绕过球台,想要找到他,但愿来得及。

  倒抽一口冷气。考夫曼大夫!一头怪物把他压在身下--跟以前见过的都不一样。倒像是那些皱皮动物--不过少了皮肤。这头无皮地狱玩具熊正想在他喉咙上来上一口。爪子很长,无疑是用来猎杀的。他在一瞬间向我看来,充血的双眼惊惧万分。(在游戏的欧洲版本/日文GBA版中,这种敌人代替了学校里的小僵尸,原因不明。看官在阅读一些英文同人的时候也许会困惑,这里特别提一句。)

  "哈利!是你吗?"他尖叫道,"救命!把这玩意儿弄下来!"

  那种语气--他是在哀求!迅速掏枪。得瞄得小心一点,免得把他打着。闭上一只眼睛,瞄准了怪物脑袋,扣下扳机。

  怪物飞了出去,落在考夫曼旁边的地板上。他立刻起身照它心口踹了一脚。显然要了它的命……子弹还不足以干掉蛰伏在地狱中的这些妖怪。

  他又望向我:"谢了……"差不多为他需要帮助而难为情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摇摇头。"不知道。虽然瞧见了几个."我也没有说谎。确实见过,可那些长着皮肤,不那么吓人,虽说一样长于杀戮。

  考夫曼捡起手提箱,然后是手枪,大概是地狱玩具熊袭击他的时候掉下的。"你找着出去的路没有?"他几乎是焦虑地问。

  "没有……"我喃喃道,"小镇全都给封死了。"

  考夫曼抬起眼睛,自信满满地说:"好吧,这种疯狂不会持续到永远的!军队也许很快就会派来。我们能指望的就是能活到那么久!"

  "你……你真的觉得他们能找着咱们?"

  考夫曼大笑出声:"那是自然!你不会真的以为这样的事能置之不理吧,啊?这是个大城镇,看在上帝份上!"

  我点点头:"嗯,但愿你没错。"

  考夫曼向房门走去:"行了,我没时间说话了。我还有事要干……"
  小镇都成了地狱的时候他还会有什么事要干?大概他没看见那个梦魇世界,也就不全知道出了什么事。

  毕竟这不是小镇的地狱版本。可能只是夜里的普通小镇而已。见过的另一个地方--那个反世界--可能只有我经历过。然而为什么呢?

  因为巧儿是我女儿,而她被困在这儿了。

  对。我是被送到那里去救巧儿的。有一种力量在帮助我去救她。是什么力量我不晓得。只是得好好利用那个梦魇世界中的时间,要是想找到她的话。这个世界里怪物的出现可能意味着"反世界"在渗入这个世界,而我一定要阻止它。

  突然阿莱莎的名字跳进脑海。迈克尔是医院员工的上司,但说不定他并不知道有人把他的病人之一藏在医院底下的房间。要不然或许他知道――而他就是藏匿者。

  "迈克尔,你认得谁叫阿莱莎么?"我问。

  他连头都没回,只回答了一个迅速而简短的"不"字就不见了。

  这狗杂种没准完全清楚她是谁……可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医院要把病人藏起来?是不是害怕警察还是怎么的?不管什么原因,考夫曼可能跟这个有牵连,作为医院的院长。

  环视酒吧。小得可以……连桌子都没有。就一个柜台,大概是人们醉醺醺泡一晚上,顺便玩一局台球用的。然而地板铺着精美的地砖,柜台下面的木地板也保养得不错。

  发现面前地板上有什么。是某种票据……兴许是一张收据。拾起来看看正面。上边有M.K.的首字母initial,我猜正是迈克尔•考夫曼。然而不知怎的,这两个首字母把可怖的死亡与肢解的意象带进了脑海。说不定我真是疯了,可斗殴与暴力的景象一个劲朝脑中涌来。兴许只是对考夫曼这家伙觉得不安……不然或许这个小镇已经让我害怕起生命,害怕起这里面的任何事,任何人。

  收据上写着什么……M.K.,印第安狂奔者,运货,0473。

  印第安狂奔者?打开地图,在镇上寻找着这个叫这个名字的地方。很快发现了一座小房子标着印第安狂奔者。大概是提供仓储或者货运服务的?不管是什么,有东西在那儿等着考夫曼。

  而自己有一种不可遏止的冲动来找出那是什么。兴许我是爱打破沙锅。说不定他们有什么不关我的事……但我太想明白是什么事。考夫曼跟阿莱莎有牵连。可能运的货也有。

  地上还发现了什么。一把钥匙……不晓得能打开什么,可或许是考夫曼的东西,上边有一个小标牌刻着"三号"。这就是他住所的钥匙吧。记得在地图上见过一间汽车旅馆,可能是他企图藏匿东西的地方。

  我向出口走去,思索着该去哪里。先要上印第安狂奔者,然后是汽车旅馆。清楚巧儿需要帮助,可只要还在这个正常版本的小镇,大概就无能为力。叹了口气,打开门跨到街上。

  真走运,印第安狂奔者就在马路对面。我从门廊奔向那幢大楼。办公室外边有不少存货跟箱子……那这儿应该是邮货的地方。想到里头会乱到了什么地步,不由得浑身一颤。跑过小小的信筒,奔向巨大的棕色双门。推门想要进去。

  锁上了!

  真棒……锁上了。门把上挂了一只大号字盘锁。瞧了一阵,发现得把拨号盘拨出四个数字来。可那是什么数字呢?长叹一声。只是浪费时间。永远也不会发现考夫曼在搞什么鬼

  忽然想起了写在收据上的什么号码。从口袋里掏出来,看着顶上涂下的大红数字……

  0473……

  飞快地转动拨号盘,输进号码。猛拽门锁,行了!笑着开门进屋,在身后把门关上。但仍然小心翼翼。

  看见这个运货处不免一惊。身边的架子掀翻了,不少物件散落在地板上。.几本书也掉在了地上。还有破碎的木片。左边一座柜台,好像放着本摊开的书。还有一台收银机。

  绕过柜台,经过堆积的特快专递的大箱子。 不管那些散落的纸张,径直朝摊开的书走去。显然是一个记事本。手迹潦草得可以,不过起码还认得。看看封皮,发现本子是一个叫格里格•维德曼的人的。可能他就是印第安狂奔者的店主――

  4月5日他今天过来了。把那个老太太给我的包裹给了他。克莱斯比太太,应该是。她从哪儿弄来的不是我管得了的。

  克莱斯比?达莉娅•克莱斯比捎什么了?又要捎给谁呢?考夫曼?有可能,因为收据上记着让考夫曼去拿点货物。那是什么鬼货物?跟阿莱莎有关系没有?摇摇头看下一页。

  4月6日诺曼那儿他也出现了。不想再跟他纠缠不清了。可吓得不行。想过离开镇上,又害怕一走会出什么事。把货搁保险箱就行。钥匙留在抽屉老地方。

  保险箱里的货?抽屉里的钥匙?知道货物可能已经发走了,不过无论如何还是要瞧瞧是什么。转身看见一只大木架子立在身后,上前打开了顶端的抽屉。里头一把钥匙……跟笔记里说的一样。捏住它关上了抽屉。左转面对着柜台下边一个小地方里的保险箱。上前跪下,拿钥匙插进插槽,转。咔啦一响,锁已然确实开了。转动把手,打开了箱子。

  我瞠目结舌。眼前是三袋像毒品的东西!

  毒品看去像是粉末。大概这就是白色克劳迪娅!手指碰了碰其中一个包。很细……细得可以通过鼻孔吸食。就是这个药没错……而当地的邮局是为了……考夫曼跟达莉娅运送毒品?

  那这跟阿莱莎就没关系了。这意味着考夫曼跟达莉娅,是希比尔告诉我的当地贩毒团伙的成员!可能他们把所有本地居民都迷住了……可能还在大赚钞票呢……

  关上保险柜,起身。然后发现了某种运货单,还有墙上挂着的一张照片。先瞧了瞧照片。照的是一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衣冠楚楚的人。他站在一家汽车旅馆前面,照片底下题着“诺曼•开业大吉”。已经猜测到了考夫曼或许待在这家汽车旅馆,因为全城仅此一家。事实上,那就是我计划要住的那一家。拿到了考夫曼的钥匙,说不定能找出他在本地贩毒团伙中的更多活动。

  照片边上是一张运货单。

  3块面包。3盒牛奶。2打鸡蛋。每天早上8点送到后门。入口密码0886。诺曼•扬。

  觉得最好还是记下后门的密码来,于是抓起桌子上瞧见的一支钢笔,写在了手上。写完从墙壁转身,朝大门走去。探员哈利为您服务……准备解决白色克劳迪娅大案!
  开门回到漆黑寒冷的大街。汽车旅馆在右手的韦弗街上,哈尔贝旅馆。沿街道飞奔下去。然而道路因为融雪已经有些打滑了。但愿鞋子在这种天气能有好些的表现。但我可没盼着这种天气!八月份哪来的雪!应该是阳光灿烂的,而我却到了这大雾弥漫,被上帝遗弃的小镇。妻子以前说我运气不好……有点儿相信了。猛然注意到右边一幢绿色房子。哈尔贝旅馆!在楼边一个急刹车。有一扇大灰门,旁边是个面板,上边有数字。

  0886……砸上四个号码,按了开门键……听见哔的一声,显示了输入密码正确。赶快走了进去。

  房间小得可以……不过,毕竟只是个小小的汽车旅馆。

  然而注意到写字台上有本摊开的笔记。走上前去看了看。是诺曼•扬……汽车旅馆的老板。

  4月6日。他来了……让我保管一阵子包裹。真的不想跟这些家伙再有牵连,可不帮他们不行……只有他们能卖给我白色克劳迪娅。少了它活不了。拿着药藏在车库里头,像他说的那样。这一回都不能叫那女的知道。

  藏在车库里头?其实他没有明说藏的就是白色克劳迪娅,不过应该就是。还有那个“他”是谁?是说考夫曼?谁晓得?只想找出他们在藏匿什么……为了帮希比尔一把,或许。

  向右转,发现房间另一头有扇门。兴许就是车库的位置。上前开门,发霉的味道马上来迎接……车库平常就是这个味。走进去四下里看。石屋里有一辆摩托车,一个水槽,还有段工作用的长凳……可他会把药藏哪儿呢?觉得水槽是个可能的地方,然而却空空如也。转来转去,把落满灰尘的工具过了一遍,依然空无一物。

  那能在哪儿呢?摩托车?没地方藏东西啊!还是上前查看了一下。没准藏在火焰形的金属板之下(¥¥the flame patterned metal)……你又能在摩托车上的什么地方藏毒呢?

  不过注意到了油箱……周围的灰尘擦了……

  说不定就是油箱!看上去挺合理的。没多少人会想起找这儿……特别是一辆兴许有年头没用过的老摩托。手放在箱盖上想拧下来。

  不走运。

  应该早发现旁边的钥匙孔的。需要一把钥匙开锁。摩托油箱上要个钥匙孔干嘛?怕有人偷油?想到这儿我哑然失笑,却也开始担心。应该哪儿去找钥匙呢?

  然后想起了考夫曼的房间钥匙……

  清楚他可能把钥匙搁在屋里什么地方了……可能也藏起来了。叹气,转身走上台阶,出了车库。我得打破沙锅……

  不过还是纳闷,达莉娅在这事里到底什么角色。达莉娅贩毒么?可为什么呢?她看上去还算个不错的老太太,要是不算烦人的话。不像那种会帮忙贩毒的人……但我猜,哪怕最无辜的人,也会堕落成药物滥用的牺牲品。不管怎样,只有她能帮上我的忙。回头再担心她的毒品问题吧。

  出了左手的门,来到柜台后边的接待区。走过柜台,上边搁满了签上字的文件。关于房间的各样材料。来到旁边放着自动贩卖机的房门,开门出去。

  考夫曼在三号房间……走运的是这地方首先没多少房间。可能十二个充其量。尽管没时间数数了。有时间的是找出三号客房。转眼就在停车场另一端发现了它。掏钥匙,插进去,转。开锁,拧门把,走进考夫曼的房间。

  汽车旅馆的客房小得很,但足够让经理人来住下办事了。房门大开,看得见有一间漂亮的浴室,铺着绿色地砖。地毯也跟地砖十分相配。只是就一张床……还有搁衣服的柜子。

  一定有人动过!估计是想藏匿什么东西。考夫曼脑子绝对不太灵光,他拿架子柜子藏的路径太多了,我差不多马上就理解了。

  推开柜子望向地板,一把小钥匙躺在那里。赶紧拾了起来。肯定是正在找的油箱钥匙……都不想问了。只愿自己没错。推门出去。

  回来横穿停车场,奔向接待室。穿过诺曼办公室尽头的门背后的房间。回到车库。走向摩托车,开了锁拧下盖子。

  里边用塑料袋包着一个玻璃烧瓶。拿起来凝视着,不是白色克劳迪娅。看着像医院里发现的那个打碎的烧瓶里的东西!

  是另外一种药么?把原有的小瓶拿出来,举到另一只烧瓶旁边。液体毫无二致!这到底是――?

  猛然听得背后门响。转身正好跟考夫曼打个照面。“把那个给我!”他铁青着脸朝我跑过来。

  “这是什么?”我问道。他飞快地从我手中夺过瓶子,放进口袋里。“没你该死的事!”他喊道,“净在这儿穷折腾,干嘛不找条路出去?你想让自己没命不成?”“好,好!”我说,“冷静点!”“听着,你要是净瞎管别人的事,就着实完蛋了!”他喊道,“所以离我的东西远点!知道吗?”然后抓起提包,转身,走向门口。把门在身后摔上。震得车库房顶上的土都掉下来了。

  他火倒真挺大……而且还特别慌乱。他肯定跟本地的毒品交易有一腿。不敢确定瓶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但很可能就是他卖给游客的另一种毒品。好吧,至少我抓住他的一些证据了……那种红色液体。不管是什么……觉得没什么要搜查的了。估计只是浪费了时间。无论如何没有时间了……我得去找巧儿!

  打开车库门回到旅馆经理的房间。走过一堆色情杂志,有几本摊在地上。说不定考夫曼打算在离开去做他那天知道是什么的生意之前,先拿这个找找乐子。这念头既恶心又好笑。我大笑起来,从后门出去,再次回到暗沉沉的街上。

  依然黑暗……依然下雪……没有什么不同。我猜自己还有时间去救巧儿。对于她可能出的事,这也太沉着了吧。右转沿着面前的长路跑下去。穿过重重的夜色,如同自己在粘稠漆黑的虚空中游泳一般。走运的是目力所及并没有怪物。自己需要带上的只有思想而已。眼下连手枪都不必去想。只是一定要抵达渡口,看能否找到巧儿……尽管这并非异次元世界,或许仍然能在那里找到她……或许巧儿被困在那个梦魇世界的念头,不过是胡思乱想而已。

  脑中警报响起!我猝然停住脚步。环视四周,发现已经不是下雪,而是在……下雨!

  脚下的地板开始化作金属……化作铁丝网!雾气似乎消散了,而更加浓重的黑暗笼罩了我,要是还能更浓的话!电筒仍在漆黑中明亮地发着光,但我依然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为这感觉不像是从真实过渡到噩梦……

  像真实在变成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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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26 11:02:3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三章 世界撞击时

  我以为自己身处的所谓真实,正在化为我以为是梦境的地狱。但这并非梦境。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正在吞噬我们的世界……把它化作人间地狱。不明白出了什么事,不明白什么会让人间被这种真实吞噬,但不管它是什么,它抱定了决心要毁掉这个世界!

  可怕的事情正在进行……毫无疑问。

  目光扫过蔓延到人间的一片腐朽。要是梦魇世界已经侵入了这个世界,那就意味着巧儿可能也到了这里……而她可能会去了渡口,就像希比尔所言。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不知道怪物们是不是也设法进入了这个世界,但是既然我有了运气,它们很可能也会……成百上千的也会。

  我飞奔起来。原地坐着思考我死的各种方式毫无用处.唯一重要的是找到自己的活路。脚下的金属这一次感觉更真实了。身下每一次空洞的回响感觉都更像现实,而不是模糊一片。这不是幻象……这就是地狱。我知道。周围的建筑,已不仅仅是我曾当作一场噩梦的世界的影子。它们是真实的……太真实了。

  左转察觉有一条街。根据地图,这条街是直通渡口的……正是我要去的地方!低头看了铁丝网连成的道路一会儿,依然不敢相信脚下无底的虚空这次居然不是假的……

  而是真的……

  沿着街道跑了下去。看见曾是灯柱的东西已然化作了顶天立地的风车。感觉不到风,却能感觉到别的一切。腐败的空气,贯穿建筑物的血腥气息……乃至我在地狱中奔跑时自己加速的心跳。

  然后听见了什么咆哮的声音。

  狗!他妈的又是狗!略略转身一会,那东西正直盯着我的眼睛……只是这一头不一样了!它的皮肤看上去就好象是用……某种管子形状的东西做的。好象它是自己的肠子组成的!怪物朝我咆哮起来,似乎在呕出什么灰色的物质。大概它不过是在流口水,可我不想逗留下去,弄明白这个问题了。

  立刻转身飞奔起来。渡口不远了,我就关了电筒。但愿恶狗没法看见我,在我跑过一团漆黑的时候。很快就彻底迷失在了黑暗中,只知道要走的大致方向是前面。听见身后恶狗的脚步,但晓得它很可能一点也没有靠近。脚步声听来是离我渐去渐远……直到杳无声息。

  我停住脚步喘了口气。不要再有狗了……我摆脱得了这一头。但是还不敢肯定,重新打开手电会不会很安全。觉得这不会是最聪明的选择,能做的只有摸索过这一片漆黑。我跪了下来,努力将身体放低,摸索着地板,慢慢将自己引向前方。

  无论如何要找到渡口。

  心脏停跳了一拍,就在双手落下码头边缘之时。

  胸口撞到了石头地板,在手滑到水中的同时。赶快把手抽了出来,那水摸起来更像是……火焰。手在湖水里浸湿的时候已经烧伤了!又是这场噩梦的添加剂!赶紧甩掉了手上的水,试图减缓一下烧灼的疼痛。一抖下去,我站起身来,又打开了电筒。漫无目的地闲逛是没有用的。而且这儿还很危险,没有光亮我可能会没命。

  向左看去,湖上有一艘船。船又小又破,锈迹斑斑,凭一根系在柱子上的粗绳子勉强跟码头连着。一块小木板搁在甲板上,延伸到码头。大概可以用它登上船去。我站了一小会儿,然后轻轻地踩上了木板,确定它不会在脚下掉落。走运的是它看起来还相当坚实。但决定还是尽快通过,木板就不会有机会塌下去。飞快地穿过了木板。它摇晃了一下,但我并没有摔到欺骗了我的“水”中去。一到达另一边,就打开了船门,在身后摔上。

  欢迎我的是一具钉在舱壁上的肢解尸体。

  我泥塑木雕一般僵住(原文是“惊声尖叫起来”,但看看下文,还是不出声为好――wings),死死盯着它。又是一具残尸!为什么?!我不要看它――我不要看那烧焦的灰色人肉――我不要看它骇人的表情――我不要看它的脸!

  因为我认出尸体上的正是我的脸。

  惊恐地把目光移开。那是我。吊在墙上的,大卸八块的人体,正是我自己的。吓坏我的并非它被肢解的事实……而是它传递的信息。我的一生都是一个谎言……

  开始再次注视这具尸体,察看着它经受的每一处伤痕――膝盖上一处深深的砍伤。腹部另一处可怕的刺伤。我惊恐万状是因为处处的伤口……都是我自己的伤口。所有我承受的伤痛都在这具尸体上显现了出来――

  我的尸体。

  但它完全都是钉在十字架上的。或者是一个恶心的玩笑,或者就是一种途径,告诉我自己被宽恕了。我的罪孽已然离开了我,一起和十字架……那些我用来环绕自己的谎言,我犯下的一切错误,已经完全被上帝宽恕了。

  这念头在心中沉降下来的同时,我发现那张脸庞在缓缓地变化。我吓得往后一跳。但就在它扭曲成形的时候,我凝望着它,发现脸庞不再是我的了。倒抽凉气。我认出它是谁了!

  那个因我的罪过而死的人……(耶稣?我的推测――wings)

  我微笑着,感谢上帝的宽恕。这的确意味着上帝站在我的一边。他注视着我,帮助我通过地狱――我衷心感激。(从下面的情节来看,可能未必如此――wings)我明白,尽管自己一直是个虔诚的基督徒,却从未真正地祈祷过,连教堂都没有去过。但我发现对上帝的信仰或许是唯一在地狱中生存下来的途径。只要一线希望。

  希望……
  走过舱壁上的尸身,上了一截小楼梯,确切地说是三级楼梯。通向进入主甲板的房间。门板破旧不堪,但还能用――只是将将能用。手放在球锁上,立即发觉手指握住的金属感觉多么不舒服。转把手,门开了。我浑身一激灵,舵轮旁边,乌黑的枪口正瞄着我!

  “希比尔!”“不许动!”

  我们几乎同时大喊起来。她害怕得发抖,这我太清楚了 (¥¥this much I knew)、只看得见她小小的身体震颤不停,站在几乎完全塌掉的木地板上。没花多少时间就认出是我,然后,狂喜的表情一闪,冲过来,一下子扑到怀里,――实在是吓坏了。我紧紧抱住她,努力止住她的颤抖。(这一段修改比较大,原文是希比尔望向窗外,哈利进了屋子才发现他。但是他在之前已经弄出了那么多声音,想让一个警察无知无觉,也未免太不正常了。――wings)

  她一手把枪插回身上,抬头注视着我的眼睛,她自己的早已满含泪水:“哈利!你到底去哪儿了呀?在古董店我到处找不着你!”

  我抚摸着她的头发:“我不知道,对不起。可是真高兴你没事。我一直在担心你。”谁能想到这一次我们的角色互换了呢?

  她眼睛睁大了:“哈利,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感觉到她的泪水浸到T恤衫上,渗到我的皮肤。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地方。”我解释道。

  她把我推开了一会儿,尽管不是硬推的:“比以前更糟了!这是……”她顿了一下,怯怯地向窗外的火湖扫了一眼,“这是不是阴间啊?”

  不敢肯定,但也不愿这么想。“但愿不是。”我柔声说道。“这是另一处所在……”我停下清了清嗓子,“听我说希比尔。我没有发疯,我知道这是什么。”

  希比尔点点头:“好……接着说。”

  “不是我……而是整个小镇。我以为我在发疯,可现在我知道不是了……”我解释道,“这个小镇正在被异次元世界吞噬。”

  希比尔大吃一惊:“异--异次元世界?你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是某人的噩梦幻化成真的世界。”我解释道,“它正在侵入真实的世界。一开始只有我能看见这种传染,可现在它已经过来了――”我顿了一下,“我只知道巧儿就在那里。”

  她好奇地扫了我一眼。“那里?”

  我摇摇头:“在创造这个地狱的人那里。她被困住了,需要我去救她。”

  “那,是谁创造了这个地狱呢?”

  “不知道。”

  “咱们又怎么阻止它,到底?”

  “也不知道……不过我觉得我一定能明白那个老太太说的话。”我冷静地说道。

  希比尔摇摇头:“哈利,这一路走下来对你的打击一定挺大吧。你需要休息!你大概累得已经没法正常思考了。”

  我抬起头:“希比尔,我……”

  门的响声打断了我的话。我转身正好跟达莉娅•克莱斯比打个照面。

  “魔鬼正在苏醒!张开它的双翼!”

  希比尔盯着她:“谁啊那是?!”

  我抬起一只手:“没什么,希比尔……这是达莉娅•克莱斯比。”我回视着达莉娅:“接着说。”

  “任务即将完成了!”达莉娅举高双手,“一旦深渊……萨麦尔的徽记完成,一切都将毁灭!即使在日间,黑暗也将把太阳覆盖!义人将全部被害,殉教者将在地狱的底层焚烧!”

  我抬起手打断了她的演说:“等等,我应该做什么呢?怎样阻止它?”

  她向舷窗外看去:“你必须先去灯塔,再去游乐园。那样你就能够做到!”

  希比尔望着我:“你瞧,哈利……我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可要是有一个机会能救回你的女儿,那我就干。我去游乐园调查。”

  我微笑起来:“希比尔……谢谢你。”

  她迈步朝舱门走去,回头看了我一会:“我会尽快回来!”然后开门跨进走廊。

  达莉娅回视着我,灰色的皮肤看去在起皱:“你一定会用到它的。”

  我扬扬眉毛:“用到什么?”

  “弗拉洛斯!只有这样,这种疯狂才会终结。”她静静地说。

  我又向通小船后门的舱门和走廊望去:“希比尔呢?我得去帮她!”

  听得一声门响,一秒钟后回视达莉娅的方向时,人已经不见了。

  又是孑然一身。憎恶没人可以依靠。唯一的朋友是手枪……是个令人恐慌的念头。不希望自己不得不一路跑到小镇的每一个尽头,却一无所获……我要把它了结。她很久以前给我的弗拉洛斯,大概就是通向快乐结局的钥匙吧。

  走过肮脏的地板。无论是或否,我都是唯一能阻止它的人。长叹一声,开门跨到外面。知道它就在外面,某处。而且要快些抵达。
  把身体拖到长长的石砌码头另一边。掸掉膝盖上的灰尘,向黑暗中望去。灯塔就在不远,至少那是我想要相信的。

  拔腿跑了下去,尘土极多,都难以保持平衡。鞋子的摩擦在这种情况下并不太好。双脚在尘粒中滑行,我一面加快了速度。

  虽然并不确定,但余光能看见东西。然而一转脸却杳无踪迹。与我擦肩而过的影像看上去并不真实,尽管余下的世界是真的。但我敢发誓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看见。

  发现一大张铁丝网拦住了去路,上边鲜血淋漓,宛似排水管滴下的水。咆哮一声往右看去。瞧见一段向下的楼梯,通到渡口边上。飞奔过去跑下楼梯。在底下能绕过铁丝网。可千万别有什么别的障碍了。

  浑身一颤,注意到有只恶狗跑过。转身僵在原地。眨了眨眼,狗却不见了。缓缓地伸手掏枪,无法控制地战栗起来。这是个令人作呕的玩笑!所见的怪物无一真实――不过是梦魇世界的投影。

  然而这不是梦魇世界么?我认为真实正在化作噩梦。那为什么所见的怪物影像不是真的?小船附近的恶狗看去很像真的,确定无疑……但这附近的一切却并非如此。

  摇摇头继续前行。担心没用。这些东西伤害不到我了――创造这些影像的人也不是要伤害我。不过是把我吓得魂飞魄散而已。

  看见又有一头狗向我冲来。

  猝然停下脚步。飞快地瞄准,射击。然而子弹似乎从它中间穿了过去。我尖叫出声。恶狗朝我飞扑,呲出牙齿……准备袭击。

  然而吃惊的是,狗又从我中间穿过――

  仿佛一个鬼魂。这是我能描述它的最合适的词语!如同老电影中它们穿墙越户的镜头。和它一起向后摔倒,落在我背上。翻身让腹部着地。接着掏出电筒,往前照去。什么也没有。

  拼命想抑制恐惧,然而失败了。感觉一滴泪滑过脸颊,我看着地板,双手抱住头。现在并不是崩溃的最佳时间,可我已遭遇了难以置信的惊吓,完全被压倒了。地板的腐朽气息和热泪混在一起,制造出莫可名状的气氛。我几乎魂归九泉,不止一次。承受不了去想巧儿在阴曹地府中所经受的。

  哭完了立刻站起,擦去眼睛的最后一点潮湿。泪已经流干了。就这样。我要救回巧儿,无论如何。哪怕是个死。

  向前望去,发现有什么东西。拔腿向它跑去。随着接近,显得越来越清楚。抬起目光,才注意到它比我想的高大得多。这建筑正是灯塔!霍然停住脚步,发现一段陈旧的楼梯。

  跟小镇的其他地方一比,灯塔被粉刷得分外明亮。白色的油漆看去依然完整无缺,一直到顶。门框仍是红色,门也不是锈铁。或许这是在异次元世界的侵入中幸存下来的东西吧……耸耸肩爬上楼梯,开门,跨进里面。

  然而内部倒还是锈铁。

  望着肮脏的墙壁和通向顶端的楼梯。路程可不短,不过达莉娅说过这就是我能找到出事的答案之处。感觉这很可能是我旅程的尽头,我抽出了手枪。

  往上爬!通向塔顶的楼梯是旋转式的,而且定然不是爬起来有任何乐趣的东西。拼命抑制住自己的恐高症,继续爬楼,仍然小心地不朝下看。发现台阶围绕着中间一根柱子,让它们排列成一路上行。

  终于看见了通向屋顶的洞口。三步并作两步跑起来--洞口透过了什么光!这个小镇里任何种类的光都不同寻常。屋顶的光还不弱。什么东西?

  踏上塔顶。倒抽凉气。光束在房顶上描摹出了什么,这东西覆盖了整个见鬼的灯塔顶端!其大无比。我环视四周,猛然意识到了这是――

  萨麦尔的徽记。

  抬眼又向黑暗中望去。漆黑之间站着一个女孩!不是巧儿而是――阿莱莎!抬手想要说话,可她已经开始慢慢地消失。

  “等等!”我喊道。

  她没有等,就在我眼前不见了。垂下头来。太迟了。到这儿来究竟有什么理由,再也不重要了。我错过了机会。

  但也许希比尔没有!得回到船上去!希比尔很可能已经在那里了,或许还找到了什么!谢天谢地她替我去了游乐园,不然我们就会迷路――永远困在冥府。

  慢慢走回楼梯。在这儿没用了。萨麦尔的徽记已然感染了此地。必须阻止侵入继续蔓延。飞快地跑下楼梯。

  到达底部的时候,已经忘记了阿莱莎,脑子里只有希比尔。祈祷她会安全。她是我在这里唯一的朋友。而且也必须看看她是否找到了什么。打开灯塔的门,跨回到一片废铁的大街。凝视着远处,意识到自己的旅途还没完。

  还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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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6-26 20:46:20 | 显示全部楼层
虽然很有兴趣.但没有勇气去看完: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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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27 18:59:0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四章 黑暗与孤独

  到了小船的时候,我度秒如年。时间锁在了原地。不知怎的,不愿动弹一下。是因为害怕希比尔是不是回来了吧。要是还没回来……

  我摇摇头。要是还没回来,她不是死了就是已经找到了什么。缓缓向门把伸出手去,祷告她在里边。或者有了发现。重重地叹了口气,转门把,开门。

  而她并不在舱里。

  我骂了一句。明白阿莱莎要阻止我找到巧儿,她也知道希比尔在帮我的忙--在寻找巧儿的她,是阿莱莎的大敌。所以阿莱莎很可能去了游乐场――去抓希比尔!

  我要阻止她!绝对不能让阿莱莎把希比尔从我身边带走!去游乐场,趁现在还不算太迟!

  但愿我及时赶到吧!

  走向船舱另一端的门,听着沙子在鞋底下滑过。开门进到通往小船后门的走廊。努力不去看那具吊在舱壁上的尸体,继续朝房门走去。听见虫子爬过脚下尘土满布的木板。来到门前打开。

  在后门站了片刻。不想回到来时的地方了。游乐场向前左拐就到。不想回去……因为我清清楚楚地知道它通往何处,会把我带到哪里。

  那是太危险的所在。

  慢慢走过踏板,回到码头。穿过黑暗。我的必经之路。叹了口气,拔腿就跑。但愿那些怪物不会恭候我的到来。闭上一下眼睛来廓清思路。不停地默默祈祷,我跑过石板路,在这漆黑一片的虚空里无休止地延伸。

  在渡口的尽头停下脚步。看见了大街。向左望去,但愿没有什么会发现我……我也不会撞上什么东西。左顾右盼,望向一切听见的声音,乃至我自己的脚步!我不想死。至少到巧儿没事之前。

  过了一会儿道路突然中断,被一个巨大的金属路障封锁了。我好奇地盯着,想找到绕过去的途径。没有!爬不上去也绕不过去。那该怎么上游乐园呢?希比尔也许十分危险,需要我的帮助――

  朝路障猛踢一脚,愤愤地转过身。有这个东西挡路,希比尔是怎么去游乐园的?要么她去成了吗?估计应该去成了,不然我会在小船找到她,或者在街上发现她的尸体。多亏没发现!可别的入口会在哪儿呢?

  望向左边,发现有条路通往一扇铁丝网。从远处察看了一下。看不见那一边是什么,电筒照不到那么远――可能看见的距离之内,似乎大门打开了。慢慢走近。是通向一个围着栅栏的小地方。可他们会把什么锁在公共场所之外?

  我瞪大了眼睛。一个出入孔打开了。又一个供水系统。可能是去游乐园的唯一通路。无疑希比尔是这么走的。还有谁会把这个弄开?但愿她有了发现。

  注视着前面暗沉沉的洞口。听得见水从下面的管道滴下,还有下面吱嘎作响的声音。去游乐园的唯一通路是穿过下水道。再一次,穿过,地府。

  跪下抓住梯子。翻过混凝土的入口,进到了洞中。缓缓爬下钢梯,到了底层。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踩到地板上,注意到地板被鲜血覆盖了,在一块巨大的石板顶端。打了个寒战,认出那是――萨麦尔的徽记!抬脚走过它,在它周围觉得芒刺在背。这地方被感染了……毫无疑问。但愿会遭遇的怪物没有一个是真的――该死,但愿我不会遭遇!

  走下覆盖着苔藓的石板路。但没有流动的水……或许这不过是条平常的下水道。要么可能萨麦尔经过这里之后,这地方已经变了。摇摇头继续走这几乎稔熟的通道。终于来到一片铁丝网的地板。扫了地板一眼,发现脚下有东西在流动,像是水道一般。低头隔着铁丝网看去――

  浑身一震。我认出来了。那是血。

  一条血河流过我的脚下。那并不多么沉着的认知明朗的时候,我闻到了它……恶心。

  我立即站了起来!不敢说自己是不是完全丧失了理智,但我丧失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我被恐惧淹没了,感觉身体是在涌过血脉的肾上腺素推压下动作一般。狂奔起来,觉得自己要昏过去了,却不知道身体会把我带往何方。

  突然,这个梦魇世界又一次开始觉得像个幻景了――但或许只是我在丧失自制的原因。感到我更像是在疾驰的列车上,不晓得何去何从。感到我在被谁控制,那人正在笑我。笑我找不到自己的女儿。笑我的拼命挣扎。尽管并不完全清醒,头脑里依然不停地闪过一个清晰的念头。

  哪种恶心的家伙可能会欣赏一个人盲目地找寻女儿,还觉得这很有趣的?

  猝然看见有什么向我爬来――可不知怎的仍径直朝它冲去!拼了命想重聚起所有的意识,可我停止不了!自己像是成了一列溜逸的火车。我擦着那东西冲了过去,只将将扫了一眼它的轮廓。

  跟袭击考夫曼的那头怪物一样!

  谢天谢地躲过了这个。想要回头张望,头却转动不了。我现在完全疯了。继续飞奔下去。只扫到个个轮廓,那些与我擦肩的东西――或者我与之擦肩的东西。想要惊声尖叫,看见脚下奔流的鲜血;想要惊声尖叫,看见小坑里缠满带刺铁丝的残尸。感觉心脏停止了跳动,听到什么崩毁的声音,但身体却仍不停下。一切都没有停下。

  接着我眼前一黑。最后记得见到的是眼前的梯子,和一匹浮在湖水中残损的旋转木马。

  那就是,我来到地狱最深处大门前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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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28 20:20: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五章 地府甜梦

  过了一会我才恢复意识,至少像是恢复了。慢慢睁开眼睛,只发觉这对增进视力没什么帮助。依然一片漆黑。想要再打开电筒,了解我到了何处,但脑子里想的事情太多了。我注意到眼下真实已经化成了地狱……

  没有回头路的地狱。

  而这样的真实逐渐为我明白,我开始战栗。在地狱中束手无策。也回不去了!一切的祈祷都是为了巧儿能从我已经在遭受的同样命运中被拯救出来。

  右手摸到手电,找到了开关。雨依然从天空落下,我站在一架旋转木马的旁边。脚下的地板还是铁丝网,悬在一片巨大的黑色虚空上面。几乎没花时间就意识到:我一直来到了游乐园的中心、四下里张望,发觉木马仍然完全可用。只看得见其中两匹,但它们走的满不错。不过却统统被岁月磨损了。油漆剥落,孩子骑乘的各种动物也在散架。轻松的游园音乐正从身边的木马奏响。跟现在的情况一丝一毫也不搭配。这是个游乐园――但绝对不是任何会有人带孩子来的类型。

  凑近了旋转木马。,发觉有些孩子骑在上面。却没有――一个活人。他们的轮廓不是很清楚,所见的只有鲜血从脸上淌下,以及他们迷茫沉寂的眼神。

  可怕。目光越过木马,投入黑暗。发现近处有一家黄色的小吃店,被带刺的铁丝围了起来,染满了鲜血。没什么可吃惊的。

  除了……

  我的眼睛好像变得无比敏锐了。就在店铺侧面,摇曳的电光之间,蹒跚着一个透明的小小身影。它仍然没有刀子,只是漫无目的地徘徊着。

  小心……你……

  脑海里能够感知到它的只言片语。我“侧耳倾听”,却什么也没有了,而它,像它以前的朋友一般,轻轻倒在了地上。

  这条线索就这么没了?管他呢!我上这儿来可不是为了散心的,明白要小心。看着它丧失生命的身体,我只有怃然以对。但还是把目光移开,开始慢慢注意到远处别的东西的轮廓。或许是另一架旋转木马什么的,很显眼。迈步走去,努力忘记木马上的死小孩……还有它。瞧见一片栅栏,以及通往上面的梯子的暗影。

  又一架!

  这个比刚才看见的那个还大。我冲向前去。看起来满豪华的样子。感觉它就是我要去的地方。我站在大门前开门的时候,绝对就是这么感觉的。左边是两个操作员的席位。但里面空无一人。估计这是供我免费骑的吧。爬上楼梯,踏上金属地板。一个不错的马戏团看点,至少跟余下的比起来。我瞧着每一匹木马,确定没有死小孩骑在上面。

  猝然向后跳去--有人在骑!望向黑暗。不管是谁,看上去显然已死。可接着,又一次,眼见未必为实……让我从这次会面中学到的一课。慢慢朝人影走去。我大叫起来。

  希比尔。

  她一脸茫然地望着天空。一时真以为她死了。然而接着她的头动了一下。望向我大致的方向,尽管看去像是注视着我身后的什么东西,似乎没在盯着我。她缓慢地起身,看着依然十分漠然。摇晃着开始向我走来,有一阵子我怀疑她是不是受了重伤。

  恶寒席卷全身。她的眼睛成了血红色。

  寄生了。他妈的她被寄生了。只有这些。我什么也不能干。她继续朝我蹒跚而行,我觉得肚子里有个什么东西掉下去了。好象我已经失去了一切。不知道眼下能不能救她――可那不是唯一重要的。我不知道能不能拯救自己。

  然后希比尔掏枪指向了我。

  一个卧倒躲过了子弹,可她没有停下。又朝我开了三枪。脉搏加速,开始藏到旋转木马的各种动物后面。喘起粗气来……我不想杀掉希比尔,可也不想没命!说不定她已经死了、说不定杀掉她……会是一件好事,也许。要么说不定她是在干违反意愿的事。

  不管怎样都要活下来。探进口袋,想要找到手枪。沉重地呻吟,知道要做什么。我爱希比尔,没错……但我更爱巧儿。摸遍了口袋,却什么也没找到。

  突然抽出手来。什么东西在灼烧我!看着食指,发现上边溅上了一点红色的物质。赶快在夹克上擦了去。这是从哪儿来的?手伸进口袋,寻找着液体的来源。

  兜里找到一个水瓶。

  是考夫曼曾经藏匿的那种药!或许能用这个把希比尔打昏,或许还能救她。向她匆匆瞥了一眼,立刻迎来一颗子弹。赶紧缩了回去。仔细听了听,察觉希比尔正在上子弹。现在是我的机会了――上吧!

  从掩体后俯身冲了出来,把那东西朝她甩去。惨叫。她捂住肚子。手枪落地,开始慢慢倒下。呻吟一声,摔在了地板上。

  “哈利……”

  然后发现她背上的一头寄生虫。开始向下爬了――想要溜走。我跑上去跺了它一脚。粘稠的黑血溅得到处都是。死得好,你这个混蛋。把视线移开,跑到希比尔那边。

  “希比尔!”我大喊着,摇晃着她。“振作一点!快醒醒!”

  抱住她泣不成声。恳求她醒过来。但她没有。手指穿过她的头发,又叫了她一遍。她死了么?我把她杀了么?不只是人类而已――她是我的朋友。而她就在这里,在我怀中鲜血淋漓。垂下头来。我已经失去了……

  “希比尔,对不起。”我恳求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本来永远不会伤害你的……”再次闭上眼睛,想止住泪水,但徒劳无功。我真贱……真没用。连我所爱的人都保护不了……连我自己那混蛋女儿都找不到。

  久久凝视着她。忽然发现她动了一下。又盯向她合上的眼睛。

  “希比尔?”

  注视着她的脸庞,但愿会发生什么。然后,见到她的双眼在缓缓睁开。

  “哈--哈利?”

  无法抗拒的欣喜涌过全身。我抱得她如此之紧,都怕把她活活憋死了。对不起说了一遍一遍,眼泪浸透了她的衣衫。

  松开她一下好让她透过气来。

  “哈利……你没事……”她虚弱地说。

  “我?可你哪?”

  希比尔看向地板:“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觉得自己在一片虚空里,简直像死过一般。”她望着我的眼睛,“我……我死了吗?”

  我微笑起来,泪珠滚滚滑落:“啊,没有……”再次拥抱她,“没有……我不会让你死的!”

  扶她站了起来。她还能走路,没什么问题。多亏朝她用了那种无名药。它从希比尔身上释放了怪物。谢天谢地!我们向出口走去,准备找出什么力量在对我们做出这些。来把这场噩梦结束。

  “哈利……”希比尔靠在我身边,“他们为什么要带走你孩子?”

  回望着她:“不知道,可是……”我顿了一下,“有些事我跟谁也没说过……可我觉得不说就要发疯了。巧儿不是我亲生的。”

  希比尔大吃一惊:“不是你亲生的?”

  我摇摇头:“不是……她不是。其实我还没有告诉她。”我承认道,“你知道,我和妻子度完假开车回家,鬼使神差地看见路边有什么东西。一个小女孩。”我微笑着,回忆起找到她的时候多么快乐。

  希比尔依然走在我身边:“接着说。”

  “好,我们自己一个孩子也没有,我爱人也生了病。她让在这个镇上得上的瘟疫传染了……一直没有好起来。我们就把她带回家了。”希比尔又望向前方:“那这就是说……”

  我点头:“可能在巧儿和这个小镇之间有某种联系。”

  “那你打算干什么呢?”

  我目视前方:“巧儿是我的女儿……”攥紧了拳头,“不论怎样我都要找到她、”

  走下旋转木马,回到了游乐园。离开的时候心里有一种感觉,像是我做对了。我会救出巧儿。已然穿过了地狱来找她,不准备停下。决不。

  突然发觉了远处的一个人影。希比尔霍然后退了一步:“哈利,那边有个人……”

  可我很清楚那是谁,一点也不怕。希比尔要掏枪,但我举起了手:

  “别打她。呆在这儿……我不想让你受伤。”

  希比尔不安地点点头,我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迈步朝人影靠近。

  我感觉几乎是在恍惚之中,慢慢向她走去。我知道自己的目的,也知道她的。

  阿莱莎。

  “我察觉你在这儿出现了。”我对她说道,仍保持着不小的距离,“站在那儿别动。我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我也不管。只问你一件事!把我的女儿还给我!”

  阿莱莎注视着我。她实在让我想起巧儿,相象得吓人,只是长大了些。阿莱莎站在那儿,脸上始终是茫然的表情。不耐烦起来,举步朝她走去。但她慢慢地抬起了手。我惊叫一声,一股力量把我推了个四脚朝天。抬眼发现她仍站立不动,很静很静地。爬起来向她冲去,却狠狠撞上了一个看不见的东西。眼前空无一物?

  女孩子笑笑,开始走远。我举起拳头大骂,却发不出声音。她是我需要来把一切终结的人啊!突然发现我上衣口袋里有什么在发光。飞快地掏了出来。

  弗拉洛斯!这金字塔形的物体明亮地闪烁着,从手中渐渐浮到空中。阿莱莎猛地转过身来,恐惧地盯着那东西。

  然后一 束光线从弗拉洛斯射出,把她击倒在地。我听见她痛苦的惨叫――接着无力地躺在地上,抖颤不休。

  慢慢走近了她。“巧儿在哪儿?”我质问道,“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就在阿莱莎拼命挣扎着说话的时候,发觉另一个人影从黑暗中冒了出来。那人举步走近无助地躺在地上的阿莱莎。

  居然是达莉娅!
  “好啊,好啊……咱们又见面了,阿莱莎。”她对女孩说道,“你以为这次还能跑得了么?”

  阿莱莎倒抽凉气,抬头盯着达莉娅:“妈……妈妈!”她痛苦地叫着。

  妈妈?达莉娅能是阿莱莎的――母亲?怎么可能?阿莱莎说什么也不过十四岁,而达莉娅肯定年过花甲了。(人物介绍的图片上说46岁,不知真相怎样――wings)

  达莉娅笑道:“你以前是个多可怕的小害虫,是不是阿莱莎?用你那黑暗的一半幻化出这一整个世界,干得不错嘛!”

  幻化出这个世界?可这感觉太真实了。或许它曾经如此,但已经蔓延到了真实的世界。那就是我推测阿莱莎拿来把感染传播到真实世界的东西。

  “你以为光是有自己一半的黑暗灵魂。就可以保持你自由的意志么?我打赌你没想到我会用上弗拉洛斯,对吧?”达莉娅继续道,“我需要做的只是用这个连接到小镇的另一面。得让这个靠近你,而一切都是因为他――你的父亲。”

  “父亲?!”我叫道,“你究竟在说什么?”

  达莉娅笑道:“我只需让他来把你困到死角,然后把你逮个正着。多完美的计划,是不是?”她接着望向我。

  “计划?我在哪儿?”

  “这是一个阿莱莎幻化出来借以躲避我的世界,”达莉娅道,“你知道,我和萨麦尔的追随者都知道我主的灵魂被封锁在这个城市里面。因此我们决定把那个灵魂托生到一个孩子,我们就可以控制他。但那个孩子,阿莱莎,比我们想象的要麻烦得多。我们无法说服她参与计划!所以我们就把她反锁在房间里,烧掉了我的房子。”

  “你把房子烧了?”我质问道,几乎是在狂叫,“你他妈的是什么神经病?”

  “是需要把教团计划向前推进的人。”她狞笑道,“阿莱莎昏了过去。可就在同时,她的力量觉醒了。她体内的黑暗灵魂完成了。我现在需要她的力量――可女儿比我估计的要机灵。她创建了这个世界来躲避我。我猜你找到她也真够运气的吧,啊?”她放声大笑起来。

  “运气?”我问道,“那么邪教是你操纵的了?你就是烧掉半座城的人!只是为了你能把世界变成人间地狱吗?”

  达莉娅的微笑迅速消失了:“你说得倒轻巧!用法术造出一个孩子,让她可以帮我们统治世界――一切艰难的工作……”她力图让我相信她的所作所为是光荣的,“阿莱莎被创造的唯一目的是让我们得以控制黑暗的灵魂。她生命的意义再无其他!”

  达莉娅控制了邪教。这是一定了。实际上我还是想着,邪教或许在小镇余下的部分都有极大的影响力。可怎么办到呢?什么可能让这么多的人――

  明白了。毒品。毫无疑问!达莉娅是毒品交易的一部分,而她的邪教就是以此敛钱的。考夫曼也无疑是交易的关键一环。那也许考夫曼本人正是邪教的参与者。他毕竟是医院员工的主管,这可以帮助他们把阿莱莎藏在地下室。

  事情开始明朗,我也一阵眩晕。阿莱莎被藏在考夫曼医院的地下室里。她定然一直被秘密地维持着生命,他们就能继续进行控制萨麦尔的勾当。有一帮想把全镇握在自己魔掌中的疯子,却没人知道。

  “我只需让弗拉洛斯和她足够靠近,就能把她抓住。”达莉娅继续道,“可女儿在她的世界里能感知我的存在。所以我只好把她所爱的人带到这个幻化的世界来靠近她。”

  一切都清楚了。达莉娅一直都在利用我来抓阿莱莎。她不是恶棍,我才是!我有着找到女儿的希望,而达莉娅利用了这个。阿莱莎在拿这个地狱来吓我,不让我找到她。这里的一切都曾是我害怕的。害怕孤独,害怕死亡,害怕……害怕……地狱。

  可为什么达莉娅说我是阿莱莎所爱的人呢?我以前从没和她见过面,都没有看到过她。还有什么更深处的东西是我不了解的。我必须想办法离开这个幻影世界。

  达莉娅看着阿莱莎。“他不明白。好,差不多是时候了。”她冷冷地说,“咱们回家吧,如何,宝贝?”

  我向后跳去,一片极大的虚空在周围爆发,她们在里面消失了。感觉自己在随她们而去,离开阿莱莎的梦魇。一切又变得漆黑。恐慌袭来,世界在周围分崩离析。

  然后,像从梦中苏醒,世界慢慢回来了。我在漆黑的医院中醒来,莉莎正俯视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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