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忆事（回忆我小时候经历过的那些已经消失的地方）之四

伟大的病毒

戏院
    戏院在老城隍庙的后门，位置比较隐蔽，可笑的是在录像没有盛行之前，我居然对戏院没点好印象。

    戏院的正门和电影院差不多，也是有水磨石的台阶和售票口，不同的是戏院旁边就是著名的早点一部，包子和饦汤（顺便说一下：咱们本地方言叫SHA<第一声>汤，这个SHA其实就是蛇，因为我的小学语文老师就是把蛇念成SHA，本地的饦汤其实是泥鳅做的，因为泥鳅比较像蛇，久而久之，以讹传讹，就变成了SHA汤）很出名，当然这个很出名是以前，现在东西味道不如以前了，价格也贵了很多。

    我最早对戏院的记忆，还是小时候学校组织的，去听戏。本地主要听的还是豫剧，小时候的我对于戏曲的恐怖，不亚于鲁迅先生小说中的描写。。。特别是老旦一上台，真的是“唱的说的全是方言怎么听也不懂，慢慢腾腾咿咿呀呀哼上老半天，乐队伴奏一听光是锣鼓家伙，咙个哩个三大件”，那时候听的戏曲好像就是《卷席筒》《七品芝麻官》（就是那个著名的“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的由来），看戏还有个恐怖的就是，花脸一出来就哇呀呀乱叫，简直能把人吓哭；青衣或者花旦的水袖令我想起了办丧事的孝手巾；也只有丑角搞笑或者武生上场翻跟斗能稍微看一回，反正差不多都是看一回儿就睡着了。好像四、五年级的时候还在戏院看过木偶戏，具体细节倒是没印象了。

    大概是96年那时候，戏院西边的那个大厅被徐州人租了，摆放了很多体感玩具，有赛车、摩托车、还有那种推币的老虎机，麻将机，着实吸引了很多人，大厅下面的一个小隔间（好像是楼梯下面）开始卖火烧，那是本地第一家卖火烧的，价格我记得是5毛钱一个，又大又厚，烙的金黄的泛着油光，用张黄裱纸一裹，咬一口又酥又脆，还是肉馅的。不过在当时的物价水平，5毛钱已经不便宜了，我也只是偶尔吃过几次，大多吃的还是2毛钱一个的烧饼。

    因为有体感机的诱惑，就开始经常没事去那边溜达，戏院门口各式各样的录像海报开始吸引了我。各种奇葩的翻译片名（我记得有个片子是王羽主演的《一夫当关》，当时起名叫天下第一枪...）录像的票价是一元钱，从早上6点到晚上10点，夜场另外收费（好像是两块还是五块记不清了）。为了这一元钱能看尽量多的录像，我都是早早揣个烧饼进去，从6点一直看到晚上10点散场，中间渴了就去西边的水龙头那里喝点凉水。

    现在想起来，很多经典电影都是那时候看的，比如李小龙的《唐山大兄》《精武门》《猛龙过江》，成龙的《醉拳》《快餐车》《龙兄虎弟》《师弟出马》，周星驰的《逃学威龙》《破坏之王》《大话西游》，当然还有老板偶尔放的《新金瓶梅》《人皮高跟鞋》之类的三级片。这里不得不要说下某些人的素质问题，戏院西边就是厕所，去一次来回也就两三分钟的工夫，但是就是有人不去，我亲眼见过的，有人坐在椅子（和电影院的椅子一样的靠背折叠椅）上，后背顶着靠背，身子朝下出溜，解开裤子就原地放水。以至于后来经常都是拿水龙头从最后面贴着地冲水，不然那一屋子的尿骚气太难闻了。

    慢慢的戏院也变了，刚进正门的东边那里隔了一个小包间，夜场收费5块，全是各种三级片。小包间陪朋友去过一次，前面放了几个沙发，后面就是那种长凳，不过前面还有长桌可以趴着睡觉。因为小包间拉了很多生意，大厅的片子质量就开始下降了，经常是两三个片子循环播放，而且还有卡带的，那时候听的最多的就是下面喊着：“老板，换个片子（带子）！”

    最后一次去戏院是一天晚上在游戏厅包夜，玩着玩着停电了，说去戏院看录像吧，当时都快12点了，看门的非要收全票（5块），死活不让进，几个人凑了钱进去，没看一回又停电了，黑暗中到处都是拍打着椅子靠背喊退钱的，老板很凶的出来，好像就退了几个钱，其他的就不退了，晚上又没地方去，就蜷在椅子上一直睡到天亮。再后来听说经常去抓看黄片的，抓到了就是罚款5000。看在天文数字一般的罚款上，以后只混游戏厅了，从那之后再也没去过戏院。